卡卡瓦夏出生啦(1 / 2)

埃維金的一年從春日開始,又從春日結束。雖然茨岡尼亞的春天並不如沙利葉前世裡那般萬物儘態極妍,但仍是十分動人的。這是獨屬於生命掙紮向上的力量。

春日暖陽打在人身上,讓人忍不住地悠閒發困。

可沙利葉和亞娜卻憂心忡忡的。

埃爾已經出去了整整一個月了。除了最初幾天有其它的、已經采摘完約爾花的人回來,說是在路上碰見過他們,後續邊再無音訊了。

亞娜從埃爾出發的那天便總覺得有隱隱的不安,茶飯不思。但想到沙利葉會為她擔心,總是強撐著吃下幾口飯菜。

沙利葉當然也發現了媽媽的心神不寧。故而她這幾天拜托伯瑞烏在外采摘的時候幫她也帶一份回來,等媽媽好些了,她補給他雙倍的。

伯瑞烏拍著胸脯讓沙利葉放心,並乾脆地拒絕了沙利葉所說的回報。

沙利葉回到家中後,整日陪伴著亞娜。知道沒辦法打消她的擔心,便每日努力逗樂亞娜,試圖緩解她的焦慮。

終於在卡提卡節的前一天,大篷馬車又一次踢踢踏踏地開回來了,這一次卻沒有停在村口,而是直接來到了沙利葉家門口。

當馬車停下時,已經是黃昏近晚了。太陽染紅了半邊天,將晦澀的紅與黑投灑在焦黃的土地上。

車上的人並沒有很急切地下車,等到沙利葉攙著亞娜走到跟前時,車裡的人才仿佛終於了決心一般,慢慢地下了車。

亞娜和沙利葉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人,心裡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

她們的血液仿佛一瞬間墜入極冬一般,凝固住了。

車上下來的正是伯瑞烏的爸爸——隆利。他的臉上儘是悲哀之色。

沙利葉和亞娜死死地盯住他,都絕望地希望著他能說出同自己猜測結果相悖的答案。

可終未能成真。

“對不起,亞娜。埃爾,埃爾他……他沒能回來。”隆利說著,留下來兩行濁淚。

“一夥卡提卡人發現了我們。他們來的很突然,我們措不及防,隻得試圖交涉。但那群喪心病狂的牲口壓根就不聽。”

“我們為了輕裝簡行,都沒有帶大的武器去。隻能兵分幾路地逃跑。當我們好不容易甩掉他們,來到事先約定的地點彙合時,卻遲遲不見埃爾他回來。”

“我們試圖去找他,祈求他沒有被抓住。結果——”隆利的鼻音更重了“我們在一片流沙邊上,發現了他的帽子。”

“我們都不相信他就這樣沒了,我們瘋狂的找他想要找到他,無果。最後甚至設計埋伏,抓到了那夥卡提卡人,審問他們埃爾怎麼了。”

“那幫天殺的混蛋竟然大笑著說,他們如同貓抓老鼠般的驅趕著埃爾,將他趕到了一片流沙地裡。”

“那群牲口,那群牲口竟然說他們當時大笑著,眼睜睜地看著埃爾最後一點點被黃沙埋沒。”

“……那真是一群喪心病狂的牲口…我們殺了他們,扔在了荒野,任鬣狗分食。”說到最後,隆利的語氣越發激動,悲憤地帶上了哭腔。

“亞娜,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沒能帶他一起回來,我們沒想到……”

亞娜靜靜地聽著隆利說完,她的拳頭不自覺攥緊,指甲深深的嵌進肉裡,流出了血她也沒有察覺。

她感覺一瞬間天崩地裂,心如死灰了。

一旁的沙利葉早在隆利說埃爾回不來時,便已哭得快撅過去了。

她企圖用哭聲宣泄內心的悲痛欲絕,可根本沒有用,哪怕一點。

亞娜也想哭出聲,卻發現嗓子啞了一般的,聲音怎麼都出不來。

她視線有點搖晃,抬頭望了望天,猩紅的;又低頭看了眼沙利葉布滿淚痕的臉,嘴皮嗡動,試圖說什麼。

但沒等她發出聲音,亞娜便眼前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沙利葉登時顧不得繼續哭,她忙接住了亞娜倒下的身體。

但她的力氣不夠,沒拉住,便索性順勢一倒,為亞娜做了肉墊防止她摔在地上。

隆利見狀趕緊跑上前,將亞娜軟倒的身體扶了起來,讓沙利葉從亞娜身下爬起來。

沙利葉一爬起來,便顧不得全身上下的劇痛。她大聲呼救著,周圍的鄰居們聞聲都趕了過來。

沙利葉看到媽媽有人照顧,並且不斷有人出來向著這邊跑來,她拚儘全力地跑去找醫生。

醫生很快來了,沙利葉幫她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了家裡。

此時媽媽已經被鄰居們安置到了臥室裡的床上,四周圍滿了麵容焦急的人們。

醫生跑了進去,邊放東西邊將周圍人驅散。沙利葉協助著她屏退了旁人,自己卻不肯出去,醫生正準備出聲嗬斥她也出去,卻看到了小姑娘哭得紅腫的那雙眼睛。

想到她來找自己的理由,不由心疼。便默許她留了下來。

醫生簡單做完檢查,麵色凝重,她走出臥室,沙利葉也尾隨著出去。當她跟出來時,醫生已經在儘可能簡潔地說著現在的情況了。

“亞娜的情況現在很不好,雖然已到了孕晚期,但她剛剛受到了劇烈的精神刺激,情緒過於激動。因受刺激過度,誘發了宮縮,現在馬上就要生了。你們如果有接生經驗的迅速進來,幫忙接生。”

伯瑞烏的媽媽納多果斷地跟進去了。其他人想進去,卻被醫生以地方太小為由攔住,沙利葉也被攔在外麵。

她不甘心地想要衝進去,揮舞著雙拳驅趕著阻擋她的人。最終卻被一個姨姨嚴詞製止“你媽媽馬上要生了,你要是想要她好好的,必須待在外麵等著,免得添亂。”

沙利葉最終紅著眼,無力地放下了揮舞著的雙拳。

沙利葉的耳朵很靈,能聽見很細微的聲音。

她在外麵膽戰心驚地聽著,門內的亞娜明顯已經被產前宮縮的陣痛疼醒,開始一聲一聲慘烈地哀嚎。

沙利葉緊攥著拳頭在門外等著,她一聲聲地聽著門內媽媽的嘶吼,一遍遍的乞求所謂的母神能夠保佑媽媽平安。

門內是她最後的親人了,她寧死也不願再如前世一般孤身一人,她已經失去爸爸了,她承受不了再次失去媽媽的絕望。

她乞求著神明,芬戈媽媽,求您救救她吧。

她乞求祂能像爸爸媽媽所說的一般仁慈、萬能,乞求祂能保佑媽媽平安。

時間不急不緩地走著。

媽媽的慘叫與哀嚎隨著時間的拉長,逐漸變得沙啞,然後是變得支離破碎。

時而開始嗚嗚的,像是小獸沒有力氣的悲鳴與哀哭,聽得沙利葉肝腸寸斷。

媽媽一聲聲的哀嚎回蕩在沙利葉腦海中,她逼迫著自己全神貫注地聽著門內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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