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五驍的聚會·下(2 / 2)

“在朱明啊,能說的東西並不多,倒是有一件事比較稀奇。”

——

應星看到了一隻純黑的狸奴。

尚且年幼的他剛剛脫離戰爭的陰影來到朱明,被分配到了街角一間合適的房屋。

氣候模擬裝置剛好輪轉至雨季,他撐著傘,看那蜷縮在角落,腹部滲出血跡,毛發粘濕卻毫無辦法的狸奴。

不救的話,它很快就會死。

也許是同樣被悲慘命運折磨的惺惺相惜,應星將狸奴抱回了家,左右吃飯的時候留給它一口,不算難養。

被暖氣吹乾毛發,仔細包紮的狸奴很快就醒了,來到陌生環境無比警惕的幼獸很快就縮進了櫥櫃底下,隻有趴下去看才能找到一雙針狀瞳孔收縮的綠色眼珠。

分出的一半肉夾饃放在盤子裡,狸奴一整天都沒有動。

晚上,應星把床墊拖到櫥櫃旁邊挨著那雙眼睛躺下。

“你應該吃一點東西。”

“命運沒有讓你死,就像朱明的仙舟人救了我那樣,我救了你,你就不該死。”

“你應該好好活下去。”

應星有點睡不著,他拉上了被子蓋住了頭。

不知等了多久,久到應星實在熬不住,呼吸逐漸平穩,狸奴才慢慢挪出櫃底。

肉夾饃涼了,但它得活著。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應星,被耳朵邊癢癢的觸感磨沒了睡意。

漆黑的狸奴蜷縮在他頭旁邊睡著,盤子裡已經空了。

應星一直覺得他養的狸奴十分聰明,傳說中,也是玄貓的智慧最為出名。

狸奴很愛乾淨,在他的照顧下毛發愈發油亮,它會自己上廁所,自己洗完澡找暖風機吹,有時候還會自己拆速食性食品進食。

應星除了偶爾摸摸它好像什麼都不用乾,狸奴會自己照顧好自己。

應星覺得還是得給狸奴取個名字。

“就叫你小黑怎麼樣?……你去哪?”

在取名之前還是先讀書吧。

應星緩了一會兒才從被貓嫌棄的陰影裡出來,去報了簧學。

他能陪伴狸奴的時間越來越少,而狸奴每天都會在他放學的路上等他,像是在接他回家,但下一刻,貓會竄進他的書包裡,把他當移動坐騎。

因為過去的陰影,應星剛入學並不善於言辭,久而久之,他被孤立了,也成了被某些人欺淩的目標。但他並不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他見過仇恨,見過惡,見過血,眼裡深處帶著一股狠勁,他和妄圖拿捏他的人打了一架,雙方都出了血,對麵罵他沒娘養的野種,他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撿起被撕碎的書包。

太破了,補不好了,狸奴沒有了可以躺的地方,心情大概不會好。

應星破破爛爛的回家了,狸奴很遠就看見了他,焦急的在他腳邊嗅嗅,應星蹲下去摸它的頭。

“真稀奇,平時你都不願意與我親近。”

狸奴聽完,一甩尾巴走了。

之後應星並沒有事,他成績優異品學優秀,被先生保下,簧學內無人再敢欺負他。

據說那幾位曾經和他動過手的孩子晚上都做了恐怖的噩夢,每每看見應星,都會小臉刷白,不敢說話。

直到有一天,曾在朱明肆虐的啼血大魔又回來了。

丹鼎司那邊死了不少人,應星放學回家的路上比以往更安靜了。

狸奴突然攔著他,不讓他再往前走一步,他若執意要往前,狸奴還會發出從來沒有過的低吼。

人類感知危險總是很慢。

渾身長滿銀杏枝葉的人從巷子裡衝了出來。

“嗷——”

狸奴撲上去撕咬魔陰身發作的仙舟人,那個怪物被激怒,追著狸奴跑遠。

他及時被雲騎軍救下,卻不見狸奴的身影。

等到他緩過來到處詢問有沒有見到一隻黑色的狸奴時,卻被告知狸奴早就在很久從仙舟滅絕了。

——

“之後也不是完全沒了消息。”

“我偶爾忘記放在哪的東西,第二天會從窗台上看見。”

“那狸奴好不好摸啊?”最喜歡小動物的景元問。

“好摸,皮毛柔軟又順滑,像是上好的絲綢。”

“我並不想打擊你。”丹楓突然一本正經道。“家裡東西被動過不是你出幻覺就是私闖民宅,建議去丹鼎司檢查或是去地衡司舉報。”

應星頭上冒出十字。

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他捏著牌舉到丹楓麵前,咬牙切齒。

“抽。”

丹楓無所畏懼,他早就感知到應星藏的鬼牌是哪張,更何況應星手中也就兩張牌。

他抽完後翻過來,常樂天君。

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常樂天君連樂四次,實在是太歡愉了!

“你使詐?”丹楓第一反應先是懷疑應星動了手腳。

“賊喊捉賊,你能發誓剛剛打牌沒用感知?”

應星丟出手中另一張牌,也是常樂天君。

“那遊戲應當在你手中就結束。”

“但你沒有遲疑,還是抽了。”

“你沒有說。”

“我為什麼要說?”

應星明擺著就是要坑他,丹楓還是往裡麵跳了。

行。

“速戰速決。”丹楓認命閉上眼睛。

“騰驍將軍要求你做的事,趁現在給我徒兒畫了。”

丹楓臉上有一瞬間空白。

“就這?”

“就這。”

“這件事不算懲罰,我早晚也會完成。”

“已經罰過了。”應星示意他看在場的所有人。

全是剛把好戲看完的表情。

看丹楓糾結吃癟就是最適合的懲罰。

丹楓呆了一秒,突然失笑。

那是葉燁第一次看見丹楓笑,眼底紅痕在那張俊秀的臉上愈發濃豔,殺得萬物黯然失色,現在,那件殺器對準了她。

“你來。”丹楓向葉燁招手,葉燁走過去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丹楓不由分說將人按在了自己剛剛坐得石凳上,繞到人的背後,微涼的食指點在葉燁後頸,葉燁被凍得嘶了一聲,剛想縮脖子,丹楓一句“彆動”讓人僵硬在原處。

“雲吟術符法不得畫錯,除非你想試試爆體而亡。”

在應星“你乾什麼嚇小孩”的背景音下,一條龍型術法印在了葉燁後頸。

“作用是無論怎樣瀕死的外傷,隻要不是心臟或大腦爆裂,都能在瞬息中複原。短生種無法承受過多的能量灌輸,所以僅有一次。”

荷蓮花香的主人雖離開,香卻更加迷人。

“謝、謝謝……”

“不必謝我,將軍十分關注你的安危,不要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地。”

丹楓去而複返,又端了一張椅子往葉燁右邊一坐,卻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

丹楓:?又看他做什麼。

“沒什麼,哈哈哈!”白珩打了個哈哈,給景元搬了一張凳子,放在了……鏡流和應星中間。

景元:白珩姐你是歡愉命途行者嗎???

景元有苦說不出,但好在可以和葉燁麵對麵。

應星盯著他的麵色,沒忍住嗤笑。

“咳咳!”白珩歡快搖著尾巴憋的很辛苦,“那麼新的一局抽鬼牌現在——開始!”

————————————

之後的抽牌中,讓葉燁抽的人都沒有太為難她,但她有點怕抽到應星師父的牌,師父每次懲罰都是讓她現場背一段機巧製作概念整合,背的出來就很滿意,背不出來就回去抄十遍……

同樣苦的還有景元,他在抽鏡流牌接受懲罰的時候被應星提出,他偷偷跑到應星工坊六次找人,卻在觸發金人禁製後馬上跑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有鬼。

然後懲罰就變成了和鏡流對練。

玩樂的時間過得很快,聚會也到了該散場的時候。

“不知道下一回聚會是什麼時候。”白珩感歎到。

“才剛結束,就想著下次了?”鏡流一邊幫她收拾卡牌一邊回道。

“畢竟,我們之間有短生種,還有個我嘛。”狐人遙望那一對已經走遠的師徒。

那頭白毛,那小子怎麼也跟著過去了。

白珩不再看,繼續道。

“不多聚聚,多留下點回憶怎麼行?要是我不小心在戰場上殞命……”

“白珩。”鏡流麵露不妥。

“哎呀鏡流~”白珩抱住人的手臂蹭蹭撒嬌。

“我還以為……你活了那麼久,早就看開了呢。”

“白珩,我隻希望那個時候來得晚一些。”再晚一些。

“我想你壽終正寢,親自為你的星梭送行。”

“那就,借你吉言!”

壽終正寢可是對一位戰士最好的祝福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