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力的葉燁被恩奇都抱著來煙霧彌漫的巨坑外圍查看倏忽隕滅的現場,要是發現任何植物生長的跡象,她無論如何都要榨乾魔力把祂再燒一遍。

但在煙霧散去後,她意外的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啼血大魔!?她還活著?”葉燁掙紮著要從恩奇都身上下來,被恩奇都牢牢抱住。

“禦主,你現在無法走路。據我觀察,躺在巨坑中的女性有生命跡象,但很微弱。”有點像他將死之時枯萎的狀態。

“她活著,她活著……太好了,我真的以為那次就是永彆,她這個該死的謎語人,和某個家夥一樣什麼都不說!”葉燁很想哭,但她現在全身都沒有力氣,隻能虛虛扒著恩奇都的肩膀。

“禦主,她的懷中有聖杯。”

“啊,難不成是聖杯保住了她的命?”

騰驍將軍走了過來,雖然看上去神色疲憊,但精神狀態卻很好。

“你們在看什麼呢?”

騰驍往坑底望去。

“這……”

他看上去也很費解為什麼啼血大魔會躺坑底。

“禦主,她的手指動了。”

“她是不是快醒了?”

“是、快退開,騰驍將軍!”

在恩奇都攜葉燁和騰驍瞬間退開百米開外後,巨坑中無中生有的翠綠藤蔓衝天而起。

葉燁直接炸了。

“怎麼還來!?”

“不像是倏忽的力量,等等,快看天上!”

並非虛影,並非幻象。

身披白綢,男身女相,軀生六臂,麵容慈悲。

豐饒星神藥師與祂的神跡降臨此處。

祂的萬千法眼一同看向被藤蔓托舉至祂麵前的女性,手執朱果向她靠近。

女性卻驟然間睜開了雙目,乾枯的雙手高舉聖杯,如同苦修之人得見神明獻上珍酒甘露。

不過她獻上的並非酒或甘露,而是毒藥。

“去死吧,壽瘟禍祖!”

黑紅的火焰從聖杯中噴湧,纏上了藥師的手掌,轉瞬就將祂的那隻手從纖細的指節起燒成了白皙的粉末飄下,卻又在手腕處停止了。

女性見狀內心了然,即便是聚合了那麼多的能量,以人類的能力還是無法輕易將星神殺死,這個嘗試以失敗告終,她的任務已經結束,是時候告彆世界了。

隻是有點遺憾……

手掌被不明火焰毀掉,藥師似有疑惑,短暫流露的類人表情減弱了神性,祂頭頂的枝杈搖曳,白色飄帶落在肩頭。

祂確認了手掌的確無法恢複後,依舊向藤蔓上奄奄一息的女性靠去。

“你…不為聖杯來?”見那個模糊的,充滿生機氣息的身影越來越近,女性瘦可見骨的麵上出現驚慌。

【汝心有情。】

女性感覺有千萬隻手拂過她的臉龐,溫暖得好似回到了誕生之初養育她的羊水中,將她迅速腐壞的臟器治愈,褶皺壞死的皮膚變得光滑。

不對!

“你在乾什麼!?你在賜福向你複仇之人!?”女性恢複力氣掙紮著想要逃離,卻被藤蔓束縛住了四肢,隻得無能為力的看著那張慈悲之容接近,屬於星神的偉力向她傾倒。

【是命理,是神行,吾亦有所求。】

“靠,你有病啊,你讓我一百多年白乾了!”

星神如有笑意。

【吾不可自渡,你可願渡吾?】

“gu唔……!!!”

星神根本沒有給女性拒絕的選項,祂俯下身吻住了女性,蜿蜒的長發散下與女性枯槁的黑發纏繞。非人的存在口中並無舌齒涎液,而是數不清韌性極強的細小枝葉,它們像是水那樣進入女性的體內後就致力於填滿每一個空隙。

喉嚨很脹,然後是胸腹,肺泡被充溢無法呼吸,血管撐的快要爆裂……

不像賜福,反倒像是普通人幾輩子都根本沒機會享受一次的折磨。

女性渾身顫抖,皮膚毛孔滲出了金色的液體,她因痛苦向上翻動的眼睛中流出了金色的淚水,下一刻又從眼角縫隙中長出了同樣純金色的枝葉,將金淚吮吸。

曾被殘忍扯下的單翼造翼者翅膀在磅礴的豐饒之力下重新破骨而出,鉑金片羽姍姍而下,不斷脫落又生長,鋪滿了藤蔓結成的平台。

理智被蒸發,瘋狂輕易讓人墮入深淵。

神明將她掠奪又重塑,像在憐惜對待一件珍貴物件的同時卻又毫不留情的將其摧毀。

這一切都隻發生在瞬間,煎熬結束後女性恍然如度隔世,滿頭青絲變作金絲,她伸手撕下了眼中紮根的枝葉捏碎,眼球的結構完全改變,眼白與眼瞳均化為純金色。

她悲憤交加,眼含金色華光。

“我要把你的信徒全部殺光!”

【吾不在乎。】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至此,汝與吾共渡苦海。】

“我渡你*粗口*!”

星神閉上眼,身形從空中消散了,唯獨神跡的豐腴氣息留存。

女性氣得一巴掌拍在身下的藤蔓上,從她掌下開始,藤蔓因施力者與其鑄造者同源的力量,主動為她的想法所枯萎,放出的豐饒能量回到了她的體內。

真的見了鬼了!

——

站在地麵上的人是看不見藤蔓平台上發生了什麼的。

他們隻能看見豐饒的星神突然降臨,為平台上賜下了祝福後離去。

以至於地麵上的仙舟人們發現平台開始倒塌,從上麵飛下一道金色的身影後,因為倏忽死在爆炸中灰飛煙滅而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金發金翼裝束破爛的女性單翼造翼者降落在距離最前沿恩奇都葉燁和騰驍不遠處的地方,她手捧聖杯,走過的路生長出青草與小花。

“聖杯對我沒用了,送你。”她走近恩奇都後把聖杯隨手一扔,恩奇都用鎖鏈接住了它,確定沒有問題後遞給還在目瞪口呆的葉燁。

女性轉頭麵對騰驍說道。

“將軍,我自首。”

然後把頭摘了下來。

所有人:???

“*粗口*的壽瘟禍祖!為什麼我摘下頭都能活!?”

被女性捧在手中的頭顱憤憤怒罵,金發跟富有生命一樣瘋狂亂舞,頭與脖頸的切口滴血未出,也無任何血管器官的存在,她的血肉也是金色的。

“那個……女士,你先冷靜一下。”

騰驍將軍怕她再做什麼驚人的舉措,連忙出手安撫人。

“給句準話,幽囚獄到底收不收我?”

羅浮幽囚獄的規格可能還收不了她……

騰驍將軍頭上滴下一滴汗,選擇先把人穩住。

“收的收的,但是流程得走,請您先移步——”騰驍看向丹楓,丹楓點頭。

“先移步鱗淵境,我們需要評估您的威脅等級。”

“隨便你們。”

她將頭安回了原處,總算不是瘮人的模樣了。

葉燁看著持明族那邊的人將啼血大魔帶走,地上的花草就算離開那人也依舊生長旺盛,她握著聖杯的手緊了緊。

“小恩,她好像很難過……”

“禦主能感覺到嗎?對於人類的情感,我會比較遲鈍。”

“可能因為她曾經也是我吧,有些小習慣還在。”葉燁自己陷入思考的時候會搓拇指和食指,難過的時候會抓著衣服的一角,生氣的時候會握拳。

“她明明是那麼克製自己的人,演技強的上天,騙過了那麼多人,但她沒騙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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