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1 / 2)

蘇碧染一言不發的看著滿屋子的男人爭執,從你來我往的話語間理出了事情的大概。

“好了!”依然是杜老太爺,聲如洪鐘製止了現場的舌戰。

蘇碧染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微笑重新掛到了臉上,目光落在了杜弘仁身上。雕塑終於活了,並且與蘇碧染四目相對。

蘇碧染試圖從他的眼神中解讀出什麼特彆的意味,但卻隻是收獲了茫然。猛然間,蘇碧染想起當初的杜弘仁無心為官。是自己一手把他推到了今天的位置,如此說來,也是自己造就了他今日的茫然。

刹那間,蘇碧染決定換個思路。

“碧染治家確實有方,但也並非全憑借一己之力。若沒有仁兒相助,也不會成就今天的盛景。”杜老太爺語氣強硬,開始擺官威。

“所有人都覺得我夫君該加官進爵,可有人曾問過我夫君是否願意?”蘇碧染目光不離杜弘仁。

“男兒自是要胸懷大誌,心係家國。”杜弘義說話了。

蘇碧染倏的轉頭,目光淩厲的看向這個小叔子。終究是在父親身邊待久了,受其影響,入仕為官、爭權奪勢的觀念已經深深的植入他的心裡。

“小叔好大的誌向!既是如此,何必將生意經營視為命脈。京城地界,天子腳下,兢兢業業為朝廷做事,早晚會官升祿厚,何必想著用妾身的家產和仆從來謀劃加官進爵的捷徑!”蘇碧染字字誅心,一吐為快。

眾人不語,蘇碧染繼續說道:“如今天子不再器重杜家,無非是因為新帝登基之前杜家並沒有鼎力支持。就如今的形式,想讓杜弘仁從洛城升任到這京城謀個一官半職,豈是我蘇碧染貢獻全部家產能實現的?區區洛城的田莊鋪麵而已,能入了這京城哪位高官的眼?”

論為官,杜弘仁確實要比杜弘義強上許多。雖然杜弘義科舉考試成績好一些,最終也供職翰林院,但卻隻是底層的書吏。文官,沒實權,最多陪親貴之子讀讀書。

杜弘仁卻是實打實的從民生工作乾出來的,政績考核過關,百姓也比較擁護。偶爾的暗箱操作,也被蘇碧染處理乾淨痕跡。

可即便如此,杜弘仁也不是說升就能升的,杜老太爺擅長以稀罕物結交好友,在京城身居宰輔之位時,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可是如今杜老太爺出任閒職,眾官員自然不會再如往常一樣爭相巴結,都怕觸到皇上的逆鱗。

結合爭論時收集的隻言片語,蘇碧染可以斷定,這群男人隻是想把控杜家的命脈,把控蘇碧染一手建立起來的消息網和店鋪田產。他們官場上已經不如意了,財政大權想要掌握在自己手裡。

“仁兒不孝!讓各位家族長輩操心了!”杜弘仁起身站到杜老太爺麵前,鞠躬行禮,轉身有對其他人鞠躬行禮。

“升官的事,容後再議吧!孩兒供職於目前的官職尚且偶覺心力欠佳,何況京城天子腳下的官職,必然更加辛苦。”說到這,杜弘仁抬起頭,看著蘇碧染繼續說:“我夫人治家有方,勞苦功高,這些年為我杜家出了不少力。在座的各位叔伯宗親,或多或少都得到過她的幫助。爹爹的人際往來,也多仰仗於此。”

蘇碧染心頭熱熱的,同時她也為自己臨時改變主意而慶幸。這麼多年,她第一次感覺到夫妻一體同心的力量,心頭的暖意在不停的擴散。

杜弘仁在一屋子男人們驚異的目光中起身,緩步向前,同時不慌不忙的說道:“升官也好,發財也罷,杜家都不應該忘本,不應該忘了誰的功勞最大。過河拆橋這件事,不應該發生在姓杜的人身上。”

杜弘仁牽起蘇碧染的手,往門外走去。迎著門外的光,蘇碧染看到杜弘仁周身被光暈包圍,仿佛是踏著七彩祥雲來解救她的至尊寶。

炸了,蘇碧染心頭的暖意炸裂開來,迅速蔓延到眼底。任憑她如何忍耐,都沒能阻擋熱淚湧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