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2 / 2)

自季知行獲得菲爾茨獎後,他就料到各大名校肯定會向季知行伸出橄欖枝,事實也正如他所料。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季知行竟然會全部拒絕。

並非他崇洋媚外,隻是當前國內高校與哈佛、劍橋、普林斯頓那樣的頭部學術中心確實存在一定差距。除此之外,還有很現實的因素。

閻安瑾生怕季知行是因為不通世事才會草率地下決定,想了半天給他舉了個例子。

他問道:“你知道陶哲軒嗎?”

“知道。”季知行點點頭。很久以前就聽說他智商高達230分,甚至超過了愛因斯坦的165分。這次ICM大會還見過,雖然隻是略微交談了一會兒,但也能看出這是一位很純粹的數學家。

“他16歲獲得學士學位,僅用一年的時間就獲得碩士學位,在拿到博士學位後,年僅24歲就被加利福尼亞大學聘為正教授。”閻安瑾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而現在,也有這麼一條坦途等著你。”

單以普世價值來評判,陶哲軒獲得菲爾茨獎是在31歲,而季知行比他提早整整十年就獲得了這個獎項,並且創造了得獎時的最低年齡記錄,可見季知行比起這位數學界的“莫紮特”也毫不遜色。

各大名校紛紛向季知行發出全獎offer,就代表他們對季知行學術水平、學術成就的認可。隻要他在留學期間仍然繼續努力,在自己的科研領域有所突破,那麼博士畢業後留校任教的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即使他無意定居國外,想回國謀取教職,那麼燕大、水木大的正教授職位唾手可得,兩院院士的稱號也是指日可待。

“所以,你確定要拒絕這樣順遂的人生嗎?”閻安瑾平和地看著他的學生,想起了自己的曾經。

“順遂”這兩個字在他的前半生幾乎是不存在的,所以他真的非常希望季知行將來的人生之路能平坦一些。

季知行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說道:“老師,我前段時間看過一個新聞,某高校砸了1800萬引進23名菲律賓博士,您覺得那些博士確實有這個價值嗎?”

閻安瑾嗤之以鼻:“自產自銷的水博罷了!”

找個不入流的外國大學送出去兩年,搞一些連論文都不必寫的速成項目,這就算鍍了一層金。再引進回來,既能提高師資的博士比例裝點門麵順帶提升排名,又能騙取國家補貼。

但是說到真正的科研能力,甚至教導學生的能力,這些水博恐怕連才剛本科畢業的季知行都不如。

季知行回想起他當初看到這則新聞時的心情,高校麵臨的發展焦慮不是他要考慮的,他關心的是另一點。

“為什麼有海外留學經曆就一定能得到更好的待遇呢?”季知行說道。

閻安瑾聽明白了,這不是一句單純的疑問句,他說道:“你是想整頓國內高校“捧高踩低”的風氣?”

季知行摸了摸鼻子:“談不上“整頓”,就是想略做一些努力。”

國內高校長期存在捧“洋博”踩“土博”的風氣,所謂“洋博”就是有海外學習經曆的博士,而“土博”就是由本土大學和科研院所培養的博士。

這兩個稱號本身就帶有妄自菲薄的意味,就好像國內培養出來的人才就是不如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國內外頭部高校的平均教育質量確實客觀上存在差距,季知行也可以理解用人單位的擇優錄。

但這個“優”字應該立足於個人能力而非留學經曆,然而如今對洋博的重視已經走火入魔到了“英雄不問出處”的地步。在有些地方,國外三流大學留學回來的洋博也能輕輕鬆鬆壓兩院土博一頭。

即使在具備同等學術成就的基礎上,土博和洋博入職的待遇也完全是天差地彆,安家費、職稱、薪資待遇從一開始就能拉開好幾個檔次,更彆說後續的晉升了。

就如國內公認的數學天才俞竹藜,他在偏微分方程、幾何分析等方麵有著舉世矚目的成就。但因為土博身份所限,入職燕大至今僅擔任助理教授的職位,要晉升到正教授,最快也得十年。

而與他同期被招聘的一位洋博,入職直接就是副教授。

季知行多方比較過兩人的學術成就,隻能說各有千秋,甚至俞竹藜的論文水平還要略勝一籌。

這種就業歧視從教育部的人才引進製度,到各地區各高校的不同政策,都有所體現。因為不忿於這種差彆待遇而乾脆遠渡重洋從此定居海外的人才也不在少數。

當然,雖然整體來說,以“留洋”與否論高低的不良風氣還是普遍存在著。但隨著國內學術水平的提升,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這種偏見與不公,有一些高校在招聘人才時已經率先取消了海外經曆要求。

季知行覺得自己能得到學習係統的幫助已經比絕大多數國內學者都要幸運了,不應該隻考慮自己的前程,他想為推動國內的高校聘任風氣改革略儘綿薄之力。

作為國內首位菲爾茨獎得主,他是完全有可能叫國內高校為他的土博經曆破例的。破開了不看留洋經曆隻看實力的口子,那麼很快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破例,直至成為新常態。

在尋思如何合理化自己從係統空間學到的知識時,他也考慮過,拿國外名校當幌子更方便更容易掩人耳目。但正是考慮到這點,他最終才決定留在國內。

聽完季知行的講述,閻安瑾深深為之歎息,他自己也有意於推動高校科研利益分配模式的改革,自然理解季知行的動機與選擇。

“如果你考慮好了,那我就不再廢話了。”閻安瑾說道,“不過有一點,決定留在國內,也得謹慎選擇高校。”

不謙虛地說,他的學術能力並不遜於如今在燕大的高霄與中科院的溫正陽,但不同的環境能給學生提供的資源、人脈是完全不一樣的。

“要正式讀研也得等到九月份,還有整整一個學期呢。在此期間,你想不想到燕大、水木大遊學?”

“遊學?”季知行納悶了,現行的教育製度還有這麼個體係嗎?

閻安瑾解釋道:“不是正規的製度,差不多約等於“見習”的意思,也不存在什麼學習證明或證書。”

季知行明白了,這其實就是閻教授通過他的人脈把他塞到彆的學校去開闊一下眼界。

他知道閻教授雖然認可他留在國內的理由,但還是不讚成他留在廣陵大學。讓他去遊學也是想讓他多看看多體驗一下,真正認識到2tops與一般985的差距。

季知行猶豫了,他之所以選擇廣陵大學,是因為這裡的環境相對單純。他聽說很多高校學閥、派係之風根深蒂固,這種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叫他甚為厭煩,並不想將自己的精力、時間都分散到這種窮極無聊的事情上。

而且,拜入閻教授門下,閻教授肯定願意給他充分的自主權。但是在名校彆的導師手下,他必然要受導師課題的約束,那麼到時候他還能有多少時間去學習係統裡廣袤的知識?

就像這一年多來,受零重力座椅項目的牽製,他不得不艱難地分配時間,以至於三級任務進度緩慢。當然,零重力座椅是他自主自願為之付出努力的,但導師的項目可由不得他喜不喜歡。

不過,閻教授也是一番好意,就這麼拒絕的話也太不識好歹了。反正隻是遊學又不是入學,有什麼不妥的隨時可以走人,季知行想,去見識一下也不錯,那畢竟也是他中學時代的夢想。

閻安瑾見季知行並沒有太執拗,也很高興:“好,那你先回去,我聯係一下看有哪些渠道,到時候由你自己來決定。”

作者有話說:

這章寫得有點艱難,主角的人生來到第二個階段,我猶豫了很久應該如何合理地轉場,最後決定從這點入手——00後整頓職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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