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祭台之上,一條金色小龍被藤蔓綁在木頭上,旁邊一口寬約十丈的方鼎,鼎上刻著複雜的紋路,下邊燃燒著熊熊火焰,乃地心火,不死火山深處的火種,生生不息,連綿不絕。
鼎中放置的不是水,而是滾滾岩漿,偶爾跳出一點火星,便將地麵燒個大洞。
祭台左邊站著三隻鳳,右邊站著三隻凰,那斷翅鳳也在其中,中央站著一個乾枯的老婆子,雙手張開朝向天空,仰著頭嘰裡咕嚕念著聽不懂的文字,念完之後,在場的鳳凰發出時高時低的啼鳴,似是在應和她,莊嚴肅穆,偏又有些滑稽。
敖寸心覺得心裡發毛,但是這會兒裝慫求饒已經沒用了,她扯著嗓子叫喚,非要在這些聲音中突出重圍。
“死鳳凰,快放開本公主!”
“告訴你們,本公主在天界那裡都是有位置的,鴻鈞老祖那兒都有掛了號的!”
“天道在上,倒行逆施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本公主見多識廣什麼場麵沒見過,甭管你們弄什麼鬼,休想嚇到本公主!”
“我是一條小金龍,小呀嘛小金龍,我手裡拿著驚鴻鞭呀我心裡很得意,啦啦啦~”
沒人理她,她乾脆開始唱歌了,意圖打斷對方正在進行的某種邪惡儀式。
在她百般折騰之下,儀式依然有條不紊的完成了,斷翅鳳哼笑:“今日本座就要用你的血來祭奠先祖,待拔了你的龍鱗,抽了你的龍筋,絞斷你的舌頭,看你還怎麼唱的出來!”
說完揮揮手,有一灰衣男走上祭台,走到老太婆麵前跪下,老太婆沾了點了什麼東西點在了他眉心,灰衣男從鼎中取出一把火焰刀,朝著她走了過來。
“你,你彆過來!”
“我告訴你,我兄長已經在前來尋我的路上了,若本公主少了一片龍鱗,我兄長定不會放過你!”
“我兄長隻一招便能斷了那土鳳凰的翅膀,我龍族大軍一到,必然踏平你不死火山!”
灰衣男正待下手,左邊有隻凰突然開口:“且慢!若她說的是真的,豈不是又像先祖一般,造成兩族大戰?此事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夠了!”斷翅鳳抬手打斷了她,諷道:“聽音,你也才兩萬多歲,怎麼膽子就變小了?我等方才已經祭完先祖,若半途而廢,祖鳳發怒,可是你承擔的起的?!速速退下!”
那叫聽音的凰卻並不怕斷翅鳳,揮袖回道:“鳳謖,平日我念你年紀大,尊稱你一聲二長老,可本座也不是隨你呼喝的!你趁著族長閉關如此行事,莫不是想爭族長的位置?”
鳳族是不死火山的霸主,該有的配備還是有的,族長威望修為缺一不可,其下有長老,修為高輩分高年紀大的居之,長老之下有尊者,修為高輩分不夠的居之,還有祭師,也是世襲的,基本上就每百年的鳳族聚會,主持一下祭典,偶爾得到什麼神諭,推演出什麼征兆,向族長和長老通報,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
鳳凰涅槃,一千歲有一次,此時涅槃謂之成年劫,此後三千年一次,過了萬歲,便是一萬年一次,五萬歲之後便是三萬年一次,若涅槃成功,便重獲新生,修為大進,若涅槃失敗,有兩種結局,一種是變成鳳凰蛋,一切重來,修為記憶皆不複存在,也算是新生,另一種,便是寂滅,重歸天地。
而越到後麵,涅槃便越是困難,堪稱生死大劫。
兩萬年前上一任族長最後一次萬年劫涅槃失敗,他躊躇滿誌想要做新族長,結果偏偏敗給了鳳桓,一直耿耿於懷,找著機會就要彰顯自己的存在,倚老賣老!
如今鳳桓又到了閉關涅槃之時,鳳稷便越發囂張起來。
眼看一鳳一凰就要內訌了,大長老趕緊出來調停,他們都是一個輩分的,活了兩三萬年的老鳳凰,誰也不服誰,如今大祭師都念了咒文,若此時內訌,祭祀不做了,日後他們長老還有何顏麵。
所幸聽音還是給大長老麵子的,稍稍退後了一步,
被中斷的祭祀終於重新開始了。
火焰刀朝著敖寸心刺下,尚未刺到龍身上,便有鱗片被灼燒之感,龍族體魄強健,龍鱗也硬,想來這火焰刀是專門對付龍族的。
她緊閉雙眼,牙齒打顫,心尖都抖了起來,仍是這般,依然不肯說半句求饒的話,龍神在上,她不怕,不怕的!再痛也不叫,死也不叫,絕不讓這些鳳凰看笑話!
然後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到來,狂風拂麵,她小心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隻見一道青光向後拉扯著火焰刀,往旁邊一折,火焰刀掉在了地上,緊接著,一道金色的殘影重重擊打在灰衣男的背上,灰衣男向前撲倒在地。
半空中,青色的鳳鳥展翅俯衝而下,隨著它的動作,卷起一陣狂風,地上飛沙走石,火光東搖西擺,鳳鳥落地,化為了人形。
緊隨鳳鳥之後,一銀袍小將手持長|槍,腳踩火焰,如天神一般飛馳而來。
敖寸心眼睛一亮,激動的大聲叫道:“哪吒,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哪吒聽到聲音,火尖槍劃過,斬斷了藤蔓,人也隨之落了下來。
“何處宵小,竟敢擅闖我鳳族聖地!”一個大大的手掌印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