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道:“你是我的生的,你每隔一段時日便要往外跑,我豈會不知?”
不止她知,連王母娘娘都知道了,不過娘娘看在他們父子二人一向儘忠職守的份上,沒有挑破,特地提點自己,給他回頭的機會罷了。
“哪吒,有得必有失,若當真十全十美,必有傷天和,你二郎真君夫妻和睦樣樣都好,可他偏偏在這親緣上頭有所缺失,你父母手足俱全…”
話未說完,便僵在原地,卻是哪吒施了個定身術,將她定住了。
將殷氏搬回臥室躺著,哪吒歉疚道:“母親,人無信不立,這是您自小便教導孩兒的,今日孩兒冒犯了,待回來便向母親賠罪!”
說完退出去,輕輕關上門,踩著風火輪飛奔而去。
殷氏動彈不得,閉上眼睛,心裡一片悲涼,這個家,怕是要散了,這孽障,竟當真為了龍女便棄父母親人不顧。
所幸木吒在南海修道,有觀音庇護,當能脫身,隻是金吒同夫君尚在天庭供職,金吒的師傅文殊廣法天尊已經入了佛道,不若讓金吒去投奔於他…
殷氏雖然在人間是個內宅婦人,但隨夫經曆過封神之戰,又做了幾百年的神仙,早不是閨閣弱女子,傷心了一陣,便開始打起精神,細細籌謀起來。
日落月升,夕陽的餘暉灑在海麵的時候,西海龍王家的賓客也陸陸續續的到了,南海最近,到的最早,由大太子妃迎入龍宮,北海最遠,還在路上,緊接南海,便是東海龍王一家子。
水晶宮內外,花團錦簇,龍子龍女們各自找著相熟的兄弟姐妹,聚在一處談天說地,好不熱鬨。
敖寸心正伸著脖子張望呢,一個小豆丁猛地撞在她身上,抱著她的大腿,奶聲奶氣道:“寸心姐姐,我好想你呀!你什麼時候選婿,我好去報名呀!”
敖寸心尚未說話,敖聽心便一把擰住他的耳朵往後扯:“敖春!跟你說多少遍了!”
敖春捂著耳朵嗷嗷叫:“四姐四姐,我記得我記得,莊重,莊重嘛,你快放開我!”
他一叫起來,眼看其他水族都往這邊看了,敖聽心隻得,敖春一得自由,立馬就跟泥鰍一樣溜走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本是不打算帶他來的,他非要來,好一個勁兒跟我保證,絕不胡鬨,看來啊,真是不能信他。”
敖寸心也笑:“小八還小呢,我小時候比他還頑皮呢。”
敖聽心伸手攏了攏她鬢邊的頭發,歎道:“是啊,那時候我來西海,你才這麼大點,一轉眼,就要”
“就要什麼?”一個弱柳扶風,穿著月白留仙裙的龍女輕踩蓮步,走了過來。
敖寸心一聽到這聲音就下意識皺了下眉頭,這不是那淚包子堂姐嗎,她怎麼也來了?這堂姐雖也是王女,不過生母乃鯉魚精化蛟,地位不高,她本身資質又普通,平日甚少踏足這般場合的。
不過她的驚詫也隻有一瞬,來者是客,很快便掛上笑容招呼道:“蘭心姐姐。”
敖蘭心雙手交握,回了個見麵禮,柔柔的問道:“方才你們說什麼呢?”
敖聽心的笑容收了收,搶在敖寸心之前淡淡道:“沒什麼,你甚少來西海,切莫走岔了,還是快去尋你兄長吧,我和寸心尚有些事要談。”
敖蘭心神色一滯,眼裡又湧起薄霧,強笑道:“四姐姐和聽心妹妹感情真好,實在讓我羨慕,怎麼你們還有什麼秘密是我聽不得的麼?”
又來了,敖寸心頭皮一緊,可彆又哭。
敖聽心見狀,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下,衝敖蘭心點點頭,拉著敖寸心就要往裡去。
“蘭心姐姐你自便。” 敖寸心隻得急急丟下這麼一句,便被拉走了。
頭上的朱釵叮當作響,寶光流轉,晃暈了敖蘭心的眼,她的眼睛不但不閉,反倒睜大了幾分。
那是…
袖子裡的手指用力握緊。
多寶流光,她還記得名字,八百年前在東海的寶庫裡見過,一見便喜歡得不得了,央父王賜給自己做兩千歲的生辰禮,父王沒允,事後有姐妹笑她,說多寶流光步搖乃截教多寶道人取北極光煉製,莫說四海,便是天下約莫也僅此一隻,怎麼會賜給她。
她當時什麼都沒有說,以後每一回父王開寶庫之時,都會默默看上一眼,但是十年前不見了,原來是送給敖寸心了啊。
“你是誰?在此處作甚?”
正在她想的入神之際,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
敖蘭心臉上湧起一抹歡喜,立刻轉身,輕輕叫道:“敖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