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勉強板出一張長輩特有的嚴肅臉,說道:“長樂,你這般玩法,便是贏了也隻是勝之不武,有意思嘛?”
長樂公主朝他甜甜一笑,“皇叔這種輸了的自然會沒意思,我們贏的當然有意思了。”
寧王苦口婆心道:“我們這邊十個郎君都是沒娶妻的,長樂你總要給我們個在那些女郎麵前表現的機會吧!”
長樂公主安慰道:“放心吧,皇叔,以你的姿容,便是擊技差些,也多的是女郎傾心。說不定還有心軟的女郎看不過眼你們輸的太慘,反對你們生出好感來呢!”
寧王啞口無言,最後隻好求助地看向場中唯一壓得住這位刁鑽的小公主的人——她的同胞兄長燕王殿下。
燕王不輕不重地看了長樂公主一眼,“長樂,見好就收。”
長樂公主朝他做了個鬼臉,拖長聲音道:“知道了,小氣鬼。”卻還是應下了。
衛王不禁感慨道:“三妹果然還是最聽五哥的話啊!”
長樂公主作為帝後的小女兒,生來便被天不怕地不怕,便是對上親爹也敢爬到頭上撒野,唯獨拒絕不了她娘和她五哥的話。前者是因著敬愛,後者則是因著敬畏了。
在這之後,長樂公主沒有再刻意讓那些女郎去對付她們親人,郎君一方終於能使出幾分力,場下局勢不再是一麵倒,而是更加激烈的對抗,比賽可看性就大大提高了。
尤其是當傅明炤夾著馬腹,半邊身子橫出馬背,揮杖一擊,淩空射入球門得分時,看台上的男男女女皆是哄然,錦帕香囊紛紛被扔進場中,下了好大一場“雨”。
傅明炤還刻意朝看台處揚起薄唇,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個標準的風流笑容。
女子的尖叫聲越發響亮起來。
“雖然二表哥為人花心濫情,見異思遷,負心薄幸……”用了十七八個貶義詞後,張妙語說出轉折詞:“但他能令那麼多女郎傾心,果然還是有那麼幾分本事的。”
張妙訶也說道:“雖然燕王生得比二表哥俊,但氣質太端正了,反而沒有二表哥這種混蛋討女郎喜歡。”
這損的叫一個刻薄啊……
傅明炤是信國公府長房二子,在明字輩排行裡也排二,這位怎麼算都是二的郎君是信國公府一位招搖奪目的異類。
信國公府管教郎君時素來嚴格,上麵的長輩都是能狠下心的,但凡犯錯,藤鞭、棍棒、狼牙棒等道具一應俱全。這等管教下,明字輩的郎君無不成為人品端方,德行出眾的好孩子——隻除了傅明炤。
在信國公府這等嚴厲的管教下,在一乾優秀出眾的兄弟包圍中,傅明炤獨樹一幟地長成一位章台走馬,滿樓紅袖的風流紈絝。他出身公侯世家,相貌英俊,氣度風流,還生就一顆錦心和一張繡口,但凡是他看上的女郎,就沒有勾不到手的。正當妙齡的良家閨閣之女春心暗動不說。便是見慣歡場薄情的行院娘子都有為他魂縈夢繞的。可惜傅明炤多情之餘又嫌薄情,踩著一地芳心,打萬花叢中招搖而去,身不沾一葉。
說來也有趣,信國公與張氏鶼鰈情深,身無二色,以至在外落得個偌大的懼內名聲。而他的兒子,成親的皆與妻子相諧,唯一一個沒成親的也是潔身自好。哪知孫子裡出了這麼個天生的風流種子,任長輩軟的硬的手段使了個儘,敗儘信國公府三代豎立起來的門風。
更可恨的是他風流也就算了,還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標準紈絝,照著他的年紀,他應該同他兩個兄長一樣,奔赴北疆為國效力,但他卻是死活要留在京中享受人間富貴,信國公一怒之下把他打得半死,他都不肯鬆口離京,可謂貪生怕死至極。
信國公忍無可忍之下,把這廢物孫子趕出家門。
傅明炤也光棍,直接住到歡場的老相好那裡去,定著一張小白臉,儘情地吃起軟飯。那些歡場女子對他也有幾分真心,竟真頂住信國公府的壓力,收留了他。
信國公素來身強體壯,便是年過半百,依舊滿頭烏發,食鬥米飯都不成問題,卻險些被這不肖子孫給氣暈過去。
最後要臉的抗不過不要臉的,在張氏打圓場下,信國公捏著鼻子讓傅明炤回家,權當自己沒有這個孫子。
到了說親的年齡,他的兩個兄長哪個不是所有丈母娘眼裡一等一的女婿,讓說親的媒人踏破門檻,偏偏隻有傅明炤,肯把女兒嫁給他的,全是一些利欲熏心的人家。
張氏信不過這等人家教出的女兒,想要從娘家裡看看能不能找個接鍋的,公孫氏瞄上了張家雙胞胎,誰知道風聲才透出那麼一絲,傅明炤就與春風館的行首鬨出好一段風流逸事來。
張氏被氣得倒仰,自此抽手再不管這孫子的事。失了張氏支持,公孫氏既是沒麵子讓親戚家犧牲自家好女孩,也沒手段管住這個兒子,也隻能死了“娶個兒媳,讓她來管教兒子”的心。
這麼一個混不吝的侄子,令嘉在心底對兩個表侄女的說法十分讚同,但到底是做人姑姑的,念著血源關係,她還是仗義了一句:“小二郎也就當年拒了你們一次親,還是你們都對他無意時拒的,你們是要記恨他多少年了?”
張妙語說道:“我們才不是記恨他拒絕我們呢!”
張妙訶說道:“我們是記恨他居然在我們拒絕他之前就拒絕我們。”
張妙語說道:“被二表哥這樣的人渣拒絕——”
張妙訶說道:“簡直是我們一輩子的恥辱。”
令嘉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