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靈越抬起頭,漂亮的杏眸信誓旦旦地看著攤主:“你等等,我已經通知了手下,他們馬上送錢過來!”
“不用,”攤主,“反正我留著也沒什麼用。而且我要收攤回家,現在已經很晚了。”
殷靈越覺得自己不能占一個凡人的便宜,堅持道:“那我明天讓人給你送過來。”
攤主搖搖頭,實話實說:“明天我也不過來,我隻有每年的花燈節才會過來擺攤。”
殷靈越語噎,難怪你生意不好,這不是自找的嗎?
“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可以把你的花燈送給我。”攤主慢吞吞地說,“今年來得晚了些,沒來得及去買一盞花燈。”
殷靈越低下頭,他手裡還拎著唯一一盞留下來的紅蓮琉璃燈,上麵透明的花瓣活靈活現,火紅的燭火無聲搖曳,映照出一種耀眼的豔麗。
確實十分好看,但小少主自覺不是小氣的人,再加上已經吃了人家兩串糖葫蘆了,他乾脆利落地把紅蓮燈遞過去,“喏,給你。”
於是一手交紅蓮燈,一手交糖葫蘆,殷靈越看著比自己還要高的稻草棍,糾結地蹙起眉。
難道就這樣拿著回去?
實在不舍得把滿當當的糖葫蘆扔下,殷靈越和這個古怪的攤主告彆,轉身往客棧走。
糖葫蘆紅豔豔的,他看著稻草棍上,踮起腳尖拿了根最上麵的,樂滋滋地咬下一顆山楂。
這糖葫蘆還不錯,明年花燈節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再來看看。
攤主安靜地看著紅衣少年離去的背影,明明隻是慢悠悠地走著,卻透露出一種彆樣的歡欣。
他想起剛才少年寂靜的樣子,連手中的花燈似乎都黯淡了。就像是世界上最華美的明珠蒙了塵,那樣的人難過,確實沒有人能夠忍心看下去。
所以他才會出聲,攤主悠悠地想,糖葫蘆也不虧。
他看了眼手中的紅蓮燈,隨著夜風微微晃蕩,燭火映襯著透明的琉璃,多出了一抹驚豔的紅色,像剛才的那個小少年一樣。
明明不是多珍貴的東西,他卻難得生出了好好保存的想法。
特意在空間戒指裡開辟出一處空間,紅蓮燈從攤主手中消失,燭火突兀地靜止,被妥帖地放置在那裡。
遠處一道靈光穿梭而來,攤主漫不經心地抬手接過,頓時一道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大師兄,你快回來吧!那位莫小姐和小師妹打起來了。我們攔不住,您再不回來,整個小福地都要被她們拆了!”
攤主,也就是浮璃不緊不慢地揮揮手,周圍的物件消失,連帶著他整個人也化為一道劍光掠去。
隻是他消失的前一瞬,原本平凡的五官像是被人揭開了紗,一瞬間變得奪目起來,孤高清冷,如同漫天霜雪中的鬆柏,帶著鋒芒逼人的寒氣。
像是九天上的月亮,混著寒冰鑄就而成,絕不可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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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靈越回到客棧的時候,就看到正焦急等待著他的黑蜘蛛,還有鼻青臉腫的蕭玄逸。
想也知道,落到黑蜘蛛手裡,他絕對不會好過。
原本就心情不錯的殷靈越這次徹底一掃陰霾,他看著蕭玄逸的樣子,咯咯笑個不停。
黑蜘蛛偷偷看他,少年的眉眼裡都是肆意的歡欣,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忍不住悄悄紅了臉。
如此少年,怎麼讓人不動心?
翌日,在客棧並沒怎麼休息好的殷靈越一臉鬱氣地坐起,一直到坐上毒蛛時表情都不怎麼好。
黑蜘蛛小心翼翼地看他,愧疚地說:“少主,我忘了準備好被褥了,對不起。”
“沒事。”殷靈越沒好氣地回道,揮揮手讓他們趕緊趕路,整個人低沉地盤膝坐在蛛背上。
凡界的東西太硌人了,他昨晚一夜沒睡,現在壓根兒不想和他們說話。
一路從凡界來到修真界,濃鬱的靈氣瞬間湧來,尤其是在靠近劍宗舉辦琅嬛仙會的地點小福地時,靈氣甚至凝成了仙霧。修真之人隻是待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光是呼吸,修為恐怕就可以不停上漲。
殷靈越清楚地感知到體內的靈氣都在歡悅,他雖然出身魔界,但因為紅蓮業火之故,魔氣一進入體內就被自動煉化為純淨的靈氣,比起那些仙門弟子,恐怕還要精煉。
此時比起身後一臉不適的魔界眾人,殷靈越難得滿身舒坦,連一直折磨他的業火好像都安分了幾分。
“少主,來接我們的人到了,我們要不要給他們一個厲害瞧瞧?”黑蜘蛛躍躍欲試地問,暴躁地想要打一架。
“不用。”殷靈越看到飛掠而來的劍光,正想說些什麼,話卻突然頓住了。
前方禦劍而立的男人身穿白衣,在寒風中獵獵作響,身形如竹,寒氣逼人,一雙寒星眸明明倒映著眾人的存在,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宛若九天上的仙人。
殷靈越杏眼睜大,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賣糖葫蘆的?”
“大師兄。”
一道聲音與殷靈越同時響起,是蕭玄逸,他正呆呆地看著男人,眼露痛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