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演不出來(一萬一千字!)(2 / 2)

擇日走紅 宋不留春 26708 字 5個月前

陸嚴河哭笑不得地點頭。

彭之行興奮地問:“碧舸姐這麼熱情嗎?還專門為了我張羅大家一塊兒去吃飯!”

陸嚴河默默地說:“你誤會了。”

“啊?不是嗎?”

“碧舸姐隔三差五就要張羅一次,她就是個愛熱鬨的人,你來了正好給她一個由頭。”陸嚴河說。

彭之行不僅沒有失望,反而更高興了。

“碧舸姐喜歡熱鬨?太好了,那我要打進她的朋友圈,我要參加她組織的每一個局!”

陸嚴河:“……”

真狗。

-

不過,陸嚴河確實挺喜歡參加陳碧舸組織的局的。

因為她組織的局,真的就是純玩、純開心,沒有任何功利的東西。

而且,陳碧舸是一個很喜歡呼朋引伴的人,雖然是在劇組,可因為這個地方是個拍攝基地,周圍有很多劇組都在拍戲,她常常會叫自己認識的朋友一塊兒過來玩。

陸嚴河就在她組織的局上認識了不少人。

除了陸嚴河,幾乎每個人都會一場不落地參加。對他們來說,能夠通過這個局認識很多人,進而接觸到一些機會,是平時想接觸都接觸不到的。畢竟,能夠進入陳碧舸朋友圈的人,基本上都不是無名之輩。就像他們《十七層》這部劇的演員,也沒有什麼無名之輩,除了江軍、言知盟和林嬋名氣小一點,其他人放在外麵,都是能演主角的存在。

彭之行這天晚上快樂得不得了,一杯接一杯地喝,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陸嚴河都忍不住錄了一段,發到《年輕的日子》的群聊裡:今天我們的之行哥像瘋了一樣,樂瘋了。

吃完飯以後,陳碧舸就拉著大家去跳舞,接著喝酒。

陸嚴河默默地找了個角落待著。

陳碧舸眼尖,一看他偷懶,馬上就抓住了他。

“你又想躲!”

陸嚴河一臉頭疼:“碧舸姐,我不會跳舞。”

陳碧舸說:“不會可不是理由,你怎麼能不融入到這種氛圍中呢?以後你要演一個會跳舞的角色呢?你都沒有真正地感受不同的生活!”

陳碧舸一番話說得陸嚴河不知從何反駁起,無奈,被陳碧舸欽點,跟著其他人一塊兒跳了起來。

現場的氣氛好得不得了,有樂隊,有專業舞者。

陸嚴河都吃驚不已。陳碧舸是專門找了個辦派對的大廳,弄來了專業的團隊和設備,拉著一群人在跳。她還像一個主持人那樣,時不時地帶著所有人進入節奏,陸嚴河都被陳碧舸拉著唱了一首歌。

這種喧囂的、狂熱的、非常電影式的場景,是陸嚴河平時生活中幾乎沒有出現過的。

漸漸的,陸嚴河自己也被這種氛圍給感染了,心仿佛注入了一些興奮的因子,開始跳動。

到後麵,他完全融入了這個氛圍,一會兒跟著正在唱歌的人一起合唱,一會兒跟大家扭動身體,舞動雙手,與大家貼麵聊天,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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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氛圍裡,人的防備心和拘束感都降到了最低點。”

第二天早晨,陸嚴河跟陳思琦通電話,他把手機放在防水台上,拿起牙刷牙膏,看著鏡子裡一頭雞毛的自己,歎了口氣,說:“現在再讓我像昨天晚上一樣發瘋,我覺得我做不到。”

陳思琦樂笑了,說:“我想象不到你跳舞的樣子。”

陸嚴河說:“下次要介紹你跟碧舸姐認識,我覺得你們兩個人會非常合得來。”

“是嗎?”

“嗯。”陸嚴河點頭。

某種意義上,陳思琦和陳碧舸都是活得非常自我而熱烈的人。

陸嚴河對這樣的人總是有些羨慕。

這種羨慕他隱隱藏在心裡,也不會跟彆人說。

因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陳思琦說:“對了,跟你說個好消息。”

“嗯?”

“《跳起來》的夏日特刊,實體書和電子書加起來,上市一個月,銷量突破二十萬冊了!”

“哇哦。”陸嚴河聞言,眼睛一亮,“這麼厲害!”

“是的,因為內容增多了將近兩倍,我們的定價也提高了一倍,本來還以為銷量可能會下滑,沒想到增長了這麼多。”

“是因為全明星作者陣容的關係嗎?”陸嚴河問。

“根據我們做的分析,是這樣沒錯。”陳思琦說,“很多讀者都認為這一期的作者和內容很豐富,有很多是他們願意讀的,再加上我們在宣傳的時候,宣布了好幾個大作家的新連載,也吸引了他們的讀者購買。”

陸嚴河:“厲害啊,陳主編,《跳起來》在你的手裡越做越好了。”

陳思琦笑著說:“彆忘了,你也是主編。”

“我現在頂多算個掛名主編。”

“少來,每一期的稿子都是由你終審的。”陳思琦說,“馬上《跳起來》就要成立一周年了,你說,我們要不要舉辦一個慶祝活動?”

“嗯?”

陳思琦說:“不過我又擔心才剛剛一周年就舉辦慶祝活動,有點太高調了,現在已經有不少聲音說我們很高調了。”

陸嚴河說:“舉辦慶祝活動,應該要花不少錢吧?”

“看怎麼辦,如果要辦得五光十色、色彩繽紛,那小幾十萬肯定是要的。”

“這一年《跳起來》雖然賺了不少錢,但也沒有富裕到不在乎這幾十萬的地步,有這個閒錢,還不如拿去給編輯團隊和作者們發福利呢。”陸嚴河說,“我更傾向於拿來給大家發獎金,或者乾脆組織一次旅行好了,邀請編輯和長期合作的作者們一塊兒去旅行。”

陳思琦:“你這個主意也不錯,那就用旅行來代替慶祝活動好了。”

陸嚴河說:“嗯,比起搞一個賺吆喝的慶祝活動,不如讓大家得到一點實惠。”

“嗯,那你覺得去哪兒?”

“你先看預算吧。”陸嚴河說。

陳思琦:“第一次出行,要不就在國內找個地方,讓大家度個假好了。”

“也可以。”

“行,我去做一下功課,你參加嗎?”

“我……我看時間吧,不一定能夠全程參加。”

“嗯,如果不能全程參加的話,至少也要過來露個麵,咱們這次度假雖然是給大家休息的,其實還是因為一周年才策劃的,你是咱們的主編,可不能完全不露臉。”

“知道了。”陸嚴河笑著說。

-

陸嚴河下樓去餐廳吃早飯,意外碰到了一個人在吃麵的封七月老師。

“七月老師,你一個人呢。”陸嚴河端著自己的煎蛋和牛奶走過去,“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封七月點了點頭,“你坐。”

他一臉神情困頓、萎靡不振的樣子,仿佛靈魂從他的身體裡飛了出去,正在神遊天外。

“七月老師,你這是……”陸嚴河看著他這個樣子,有些驚異,遲疑地看著他。

“昨天一晚上沒睡覺,我吃完就上去補覺去了。”封七月說。

說話都氣若遊絲一般。

陸嚴河驚訝不已。

“是在寫劇本嗎?”

“嗯。”封七月點頭,“答應了彆人一個劇本要在九月給人家,正在趕工,唉。”

他說著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是進行得不太順利嗎?”陸嚴河疑惑地問。

封七月這一聲重重的的歎息,聽起來可不像是隨便發出來的。

封七月搖頭,說:“寫不出來,頭疼。”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他。

封七月是出了名的高產,又會寫,這樣一個編劇,竟然會“寫不出來,頭疼”?

陸嚴河一時都不知道作何反應。

“不會吧?”陸嚴河說,“七月老師,你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壓力大,所以才寫不出來?”

封七月:“老習慣了,隻要一趕工,就腦子亂,寫不出來。”

陸嚴河沒想到還真是這樣,他隻是隨口一提而已。

封七月擺擺手,“沒事,老問題了,總會熬過去的。”

他吃完麵,筷子一放,“你慢慢吃,我先上去睡覺了。”

陸嚴河點頭。

他看著封七月的背影,明明一個正值壯年的人,竟然有些佝僂的感覺了。

陸嚴河陷入沉思。

到了片場,他猶豫了一下,去找陳碧舸。

“碧舸姐。”

陳碧舸正在她休息室做妝發。

因為隨著他們劇情的推進,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了傷,每一次拍攝之前,都要做這種特效化妝。

“你一大早就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她問。

陸嚴河笑了笑,問:“碧舸姐,你的營養師這些天是都在為導演準備營養餐嗎?”

陳碧舸點頭,說:“我看導演他再不好好補一補,身體都要垮了,這些藝術創作者都是一個樣,一旦投入進去了,什麼都可以忘記。”

陸嚴河說:“我可以跟你的營養師約一下嗎?”

“嗯?你自己需要?”陳碧舸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年紀輕輕的,又不用短時間內增肥或者減肥,就需要營養師幫你設計餐食了?”

陸嚴河搖頭,說:“不是,不是我自己需要,是我剛才在酒店餐廳碰到封七月老師,他最近壓力挺大的,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覺,在趕劇本,他好像是壓力一大就寫不出來,寫不出來又無法入睡,陷入惡性循環。我想問問你營養師,看有沒有能夠紓解壓力的菜單。”

陳碧舸:“那你不應該找營養師,你應該去找個催眠師,把他催眠,讓他好好睡上一覺。”

陸嚴河笑了笑。

“封七月那是老毛病了,你還管他。”陳碧舸說,“他這個人就是喜歡逼自己,你彆去乾預他,要不然他還跟你生氣,他就喜歡把自己逼到絕境去寫劇本。”

“啊?”

“你以為他為什麼那麼高產?都是這麼逼出來的。”陳碧舸說,“你沒有聽說過他的故事嗎?他之前有一部劇,臨開機前,男主角去世,女主角出車禍進醫院,製片方都懵了,想要臨時找演員,結果也找不到,最後你知道他乾了件什麼事嗎?他直接在一個星期之內,把劇本的男二號和女二號改成了主角,整個劇本大調整,但又沒有多出一個人物,多要一個景。”陳碧舸說,“據說他那一個星期,除了睡覺,其他時間就把自己關在酒店裡改劇本。”

陸嚴河驚訝地瞪大眼睛。

“這麼牛。”

陳碧舸:“給你一個忠告,對於你在每一部戲碰到的這些創作者,你不要輕易去乾涉他們的創作方式,哪怕他們的創作方式在你看來很不健康,甚至很傷害他們自己,要不然,你自以為對他們好的舉動,可能會毀了他們的創作狀態,那你就成了罪人了。”

陸嚴河難以置信地點了點頭。

陳碧舸說的這番話,仿佛打開了陸嚴河新世界的大門——他都不禁開始疑惑,原來這個世界是這樣的嗎?-

花了好一會兒,陸嚴河才明白過來,陳碧舸跟他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封七月,就是享受這樣一種把自己逼到絕境的過程,才能寫出劇本來嗎?

陸嚴河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對或者不對,可他想破腦袋,也隻能想到這一點了。

然後,在拍攝現場,導演連備瘦得跟個骷髏一樣了,沒有倒下,反倒是江軍老師突然倒下了。

全場所有人嚇了一跳,都懵了。

緊急送醫院。

江軍這突然一暈倒,讓所有人都感到詫異不已。

“江老師這是怎麼了?”沈玥擔心地問。

沒有人能夠給他回答。

江軍是沒有帶助理來劇組的,就他自己一個人。

他被送到醫院,由胡思維陪著。

連備他們則得繼續留在現場,拍攝今天的戲份。

隻不過,江軍突然離開,意味著後麵拍攝的鏡頭都需要做調整了。

“江老師的個人鏡頭先不拍了。”連備說,“讓七月老師趕緊來一下。”

封七月趕到現場,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以後,一句廢話都沒有多說,直接拿著筆記本就開始敲字了。

他僅僅用了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把這場戲的台詞做了調整,江軍老師的台詞和戲份,全挪給了其他演員。

陸嚴河第一次見識到封七月的厲害了。

連備跟封七月擁抱了一下,說:“得虧有你在。”

封七月:“我跟組不就是怕有這樣的突發狀況嘛,你們拍,我繼續去找個地方眯會兒,有事再叫我。”

他說完,揮揮手,轉身就找個人,帶他去找個沒人的地方睡覺去了。

幸好這裡是攝影棚,休息室多得很。

大家臨時調整拍攝,各自熟悉新劇本。

收工以後,陸嚴河想著是不是要去醫院看一下江軍。

他也沒有助理在這邊陪著,估計就是劇組安排了一個人陪護。

於是,他跟胡思維打聽了一下江軍所在的醫院,問他江軍老師是什麼情況。

胡思維沒有回複他。

陸嚴河隻好先回酒店,又給江軍發了一條消息:江老師,你怎麼樣?醒了嗎?

江軍也沒有回複。

這種沒有人回複他的沉默,讓陸嚴河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到了第二天,陸嚴河拿到通告單,發現通告單上仍然沒有江軍。

這一點也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江老師還沒有回來嗎?”陸嚴河跟沈玥一碰麵,沈玥就問。

“好像還沒有,我發消息,也沒有人回我。”陸嚴河說。

沈玥一隻手握緊成拳頭,放在胸前,嘴也抿了起來。

“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等他們化好特效妝,前往拍攝現場,卻看到陳碧舸正站在連備跟前,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嚴峻。

陸嚴河心裡麵馬上咯噔了一下。

他走過去,問:“導演,江老師他……有消息了嗎?”

連備看著他們,輕歎了口氣,說:“好像在他身體裡麵發現了疑似腫瘤的陰影,還在排查確認。”

沈玥沒忍住,驚叫了一聲,錯愕無助。

陸嚴河一時腦子空白,都不知道作何反應。

連備說:“我們昨天晚上已經聯係了他老婆,他老婆今天上午的飛機,這會兒應該在飛機上。”

“希望最終確認是個假消息吧。”陳碧舸歎了口氣,一隻手插著腰,一隻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顯然也被這個消息給衝擊到了,神色有些難以置信和不安。

因為這樣一個消息,一天下來,拍攝現場都少了平時的說笑。

每個人的心情都有些低沉。

陸嚴河在中午吃飯之後,跟陳梓妍打了個電話,跟她說了這個消息。

陳梓妍跟江軍早就認識,而且,當初還專門拜托江軍在劇組照顧他,陸嚴河覺得,陳梓妍應該會想要儘早知道這個消息。

陳梓妍聽說之後,也沉默了好一會兒,那邊仿佛陷入了沒有信號的區域,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過了好幾秒,陳梓妍才說,她會儘快過來一趟。

-

陸嚴河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要說他跟江軍有多熟,其實也沒有,但是這段時間朝夕相處,江軍真的就像一個長輩那樣關照著陸嚴河。

對陸嚴河來說,如果不是江軍,也許他也沒有那麼快地找到飾演自己這個人物的方法。

江軍是真的記著陳梓妍的囑托,在認真地關照他。

-

然後,第三天,當所有人還沒有從這個消息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江軍突然出現在了片場。

每個人都懵了,驚訝地看著他。

他反而是笑得最燦爛的那一個,說:“行了,你們也彆這麼看著我了,這不是還沒有確診嘛,在醫院裡待著也沒有意義,先拍戲,戲還沒有拍完呢。”

陸嚴河看著江軍臉上那燦爛的、仿佛沒有陰霾的笑容,心底驀地往下沉,有什麼東西壓在上麵似的,沉甸甸的,壓得他難受。

沈玥眼眶瞬間紅了,衝上去抱住了江軍。

“江老師,你一定沒事的!”

“唉喲,怎麼還眼紅了,一點小事。”江軍說,“你們真是夠了,又不是真的生離死彆了。”

“呸呸呸!”陳碧舸瞪了江軍一眼,“瞎說什麼呢!明明是我們的長輩,說話還這麼不顧忌,醫生難道沒有讓你好好休息嗎?你還跑過來拍戲!”

江軍說:“我一個人待在醫院也沒意思,還不如來拍戲呢,又不是動彈不得了,難道我就這麼一直耽擱著啊。”

他斬釘截鐵地說:“好了,我說了能拍就能拍,趁著結果還沒有出來,趕緊把能拍的拍了。”

他的眼神裡有一股堅定的意味,落在陸嚴河的心底。

這一刻,陸嚴河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種仿佛所有東西都擰起來的酸澀和無法言喻的複雜。

他在過去拍戲的時候都經曆了生死、離彆的劇情,當時演得時候痛徹心扉,以為自己入了戲,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麵對生死離彆真實的擔憂和恐懼是什麼樣子。

那種感覺,不經曆過,演不出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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