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之前，陸嚴河以為自己是不愛舞台的。
所以，之前陳梓妍讓他以演戲為主，唱歌為輔的時候，他一點都沒有感到為難，甚至都沒有唱歌為輔了。
而站在舞台上跟李治百和顏良一起瘋狂地舞動身體，一遍又一遍地啦啦啦啦，台下所有的觀眾都抬起手臂，跟著他們一起舞動，這一幕，這一刻，讓陸嚴河的心情如決堤的洪水，把所有的矜持、理性與思考衝垮。
他單純地沉浸在這與全場共情的歡樂時刻。
——Whats Your Name？！
——I Love You！
——Dont You Know？！
——I Need You！
這是陸嚴河跟兩位隊友的告白，也是他跟所有粉絲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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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在這一刻淚流滿麵。
李曉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問，“媽，怎麼了？”
連他爸的遺像都是從這張照片上處理出來的。
這也是他賬號下唯一一個視頻。
陸嚴河點頭，“確實，但百哥，今天差點因為你掉鏈子了啊。”
李曉斌：“好了，好了。”
顏良：“你們倆就感謝我吧，要是沒有我機智救場，嗬嗬。”
然後視頻發布者、也是這五個中年男人之一的某位回複：“還少年，跨越時光的長廊，我們都中年了！但聽到這首歌，確實把我們的心給撩動了，當年我們也是在畢業典禮上跳舞的少年！”
李曉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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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李曉斌出了一身汗，於是先去洗了個澡。
標題寫著：當我穿上我爸的西裝，梳起我爸的發型，我媽哭了。
當時，怨恨的種子就在他的心底種下來。
有沒有後悔，隻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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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蘋果樂園》有多火呢？
第二天，好幾個社交平台上都出現了關於這個舞台的模仿秀。
於是，他換上了照片裡自己父親年輕時候穿的西服，模仿照片裡的發型和動作，然後，畫麵轉變，變成了他舉著手機拍向一個穿著Polo衫和運動長褲的中年男人。
討論聲卻沸反盈天。
在《青蘋果樂園》分走了李治百的一些票數之後，《神魂顛倒》被馬致遠的舞台超了。
陳子良什麼時候口碑這麼差了？
……
然後，李曉斌就把他手機拍到的那段視頻剪輯到後麵。
坐下來，開始備課之前，他又刷了一會兒手機。
“怎麼了，媽？”
“其實我對我爸沒什麼印象了，我家隻有一張我五歲的時候拍的全家福，我對我爸的記憶，幾乎全部來自於我媽跟我講的那些事。我沒想到，當我想要跟大家一樣模仿一下我爸的造型，結果我媽看到我的一瞬間，突然就哭了。”
“我爸去世得很早，我媽就一個人把我養大的，那天我跟我媽一起看《偶像時代》，看《青蘋果樂園》的時候，我媽還說，要是我爸還在，肯定一晚上就能把這個表演拿下。”
他看著他媽的眼睛在一瞬間變紅，情緒忽然失控。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在表演完以後看到馬致遠和陳子良的臉。”
馬致遠回憶起自己還在公司做練習生的時候，那個時候，李治百他們剛出道不久，紅得如日中天。
他想到了自己的MX，無法再回去的MX。
“你們有沒有覺得餓？”
李治百經他們這一提醒，忽然就想起來了。
拖著行李箱下了公交車，他一路往家走，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過來。
“什麼？”李曉斌震驚地看向他媽。
“都有吧，反正用心不純。”陸嚴河說，“平時碰到馬致遠，他都很少跟我放狠話了，頂多就冷著臉，誰也不搭理，偶爾遇到事了就互相刺上兩句，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大動乾戈地來諷刺我們。”
除了他們三個，還有他們各自團隊的助理、保鑣，一群人滿滿當當地將三張四人桌給包圓了。
“兩個大傻冒似的，非要在我們上台前說那些屁話，有什麼用嗎？”
……
“這是一個屬於陸嚴河的夜晚，他一口氣拿出三首風格截然不同的歌，證明了他在音樂上的才華，我難以置信，我竟然會說出以下這些話，陸嚴河不應該去做演員的，他應該做一個歌手，他的創作才華可以完全遮掩他本身聲音條件的不足，他的創作才華足以讓他成為最頂尖的歌手。”
李曉斌：“……我這回來才幾個小時啊，被你罵了多少頓了。”
李曉斌回過神來，噢了一聲，問：“媽，咱們這張全家福是什麼時候照的啊？”
“誰讓你突然喊我們？都要開始了。”李治百馬上吐槽。
然後，陸嚴河就看到了這個叫李曉斌的男生發的視頻。
短短的幾個畫麵，就讓陸嚴河強烈感受到，他媽緊繃了很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實在忍不住決堤，奔湧而出。
而李治百，他永遠可以那麼沒心沒肺。而且，他的身邊還有陸嚴河和顏良那樣的朋友。
“我把我爸媽年輕時候的照片翻出來了，靠，為什麼我基因突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們三個人一說，莫名其妙地就想回洪府那邊，去看看那家麻辣燙還開著沒。
“心真臟啊。”李治百嘖了一聲。
光是這幾天的版權收益都不少。
他媽站在門口，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有用啊，不差點讓你被激怒了嗎？要是你成功被激怒了，你上了舞台怎麼表演？”
他媽便打開門，走了進來，“你換個衣服也這麼磨磨唧唧，我化妝都比你換個衣服快……”
她也相信，陸嚴河的其他粉絲肯定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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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時代》的後台休息室裡，馬致遠和陳子良兩個人看著屏幕裡的表演，神色嚴峻，一言不發。
“我們現在不住這邊了，今天特彆想吃你家這一口，所以回來了。”李治百說，“老板，先給我們來十個雞爪，其他的你看著幫我們拿。”
但是，這也反應了觀眾們對今天晚上節目的喜好程度。
他媽愣了一下，臉上有一瞬間的晃神，隨後反應了過來，“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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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從來沒有穿過西裝，裡麵還煞有其事地打上了領帶，他用水給自己弄了一個二八分的發型，一看鏡子，裡麵那個人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又莫名有幾分熟悉。
馬致遠的心中充滿苦澀。
“他全心全意想要戰勝你，站穩第一名的位置，做什麼都不奇怪。”陸嚴河說，“之前他在MX的時候，就乾過不少惡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是你們倆都是周平安的藝人，他這才收斂了一點。”
之所以興奮，是因為他們在表演《青蘋果樂園》這首歌的時候，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多不一樣，一個藝人，碰到這樣的表演狀態，是看天時地利人和，可遇不可求。
尤其是李治百，是公司最紅的藝人。
“你上大學了補什麼補？”他媽白了他一眼，“我是給你報了一個唱歌節目比賽。”
越來越多的人因為《青蘋果樂園》這個舞台，開始去發掘他們父輩的年輕故事。
大量的模仿。
視頻裡，李曉斌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家庭情況。
他考完最後一門考試，收拾行李，回家。
之前他們住在洪府的時候，夜宵不是在旁邊的燒烤店，就是在麻辣燙。
“做家教也不影響你去參加一個比賽，說不定你就一輪遊被淘汰了呢。”他媽說。
“留著啊，這是他唯一一套西裝，當然留著。”他媽說，“我這些年一直好好收著呢。”
舞台上那三個人仿佛燃燒自己一般的儘情表演，是每一個表演者都明白的狀態。
“媽！”他喊了一聲。
幾乎所有的音樂博主都不可避免地談論這首歌。
幸好，麻辣燙那家店還開著。
公司裡的人可能看出了他眼睛裡的羨慕，笑話他，說：“彆羨慕了，羨慕他是羨慕不來的。”
節目的投票對天星榜的排名其實沒有太多參考意義。
李曉斌手機調成自拍模式，放到書桌上，自己往後退，讓自己的全身慢慢出現在鏡頭裡。
但她完全不是因為悲傷、難過，而是一種感動的、被振奮的情緒。
“沒覺得多熱，開風扇就行了。”
“有一點。”
他媽忽然敲門進來。
原本以為陳子良是秘密武器，能通過跟他的合作幫助他抵消陸嚴河幫李治百帶來的影響，沒想到，這個合作不僅沒有為他帶來幫助，還給他帶去不少質疑。
“今天晚上，真不可思議，在表演之前，我猜到我們表演的效果會很好，可沒有想到會這麼好。”
馬致遠到底還是有著雄厚的粉絲基礎，而且，他的舞台也確實是好。
這一刻，連看手機的都沒有，都默默地看著車窗外麵。
馬致遠當時年紀很小，聽到這話，很不服氣，馬上就說：“我隻要夠努力，以後肯定比他火！”
李治百和顏良也是。
這首歌之洗腦，可見一斑。
對方的眼中馬上出現了譏笑之色。
“他還收斂了？”
李曉斌嚇了一跳，趕緊走過去，抱住他媽，“你怎麼了？你彆嚇我，你怎麼突然就哭了？出什麼事了？”
可這一刻，他有一種自己已經失敗的感覺。
“這是一場對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舞台複古，他們換上了那個時代的服裝、發型，唱著那個時代曲風歌曲，卻在這樣一個複古的表達裡，唱出了他們自己的歡樂與希望，唱出了在每一個時代都會引起共鳴的愛。”
顏良：“老陸說得沒錯，他到周平安手底下以後，確實收斂了一點，以前他跟你出席一個活動，不是還專門當著彆人的麵對你冷嘲熱諷，說咱們風誌過氣，說你隻是仗著富二代的身份才能夠繼續留在演藝圈，又說你買熱搜什麼的，製造虛假人氣。”
哪怕李治百的《神魂顛倒》排名不如他的舞台，他跟李治百之間誰到底是半年榜第一還不知道。
“《偶像時代》今天晚上的直播，會成為一個經典的直播，幾乎每一個藝人拿出的舞台水準，都有著極高的完成度和表達，而其中毋庸置疑，最閃耀奪目的就是《青蘋果樂園》，如果說《年輕的戰場》是顏良一個人對自己過往的追溯與自我歌唱，那《青蘋果樂園》是他們三個人帶著所有的觀眾一起進入他們的歡樂世界，向這個世界唱出年輕的張揚與肆意。他們都用全身心的投入與共情，將他們的表演感染每一個觀眾。”
“服了。”陸嚴河笑。
經過後期的處理，左邊是現在的他，右邊是二三十年前老照片裡的父親，兩個人等比例地出現在左右兩側，竟然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是不是他媽看到他這個樣子，想起他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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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刷到這個叫李曉斌的人的時候，已經是表演完《青蘋果樂園》的第三天了。
老板笑盈盈的，一臉驚喜：“大明星們好久沒有來了啊！”
哪怕後來MX一炮而紅，哪怕他成為了最頂尖的偶像藝人，哪怕當初跟他說這個話的人也已經離開了星娛，這些話仍然紮在他的心裡，像一根刺，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當初所受到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