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在甲板上舞槍，雙腳如履平地，槍法節奏時快時慢。
作為槍法大師。
郭威的槍法，不像是其他武師那般，講究大開大合，憑著一股衝勁大殺四方，反而像是一汪清泉，涓涓細流，綿延無儘。
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不僅富有美感，還有一種特殊的韻味藏在其中，讓人一下子就看得入神。
越是強大的武者，越是能從郭威那稀鬆平常的槍法中，感受到可怕的殺傷力。
褚林光目不轉睛地看著。
郭威槍法上的威名，連總督府那邊都能聽得到。
他雖然無法捕捉到那可怕的殺傷力。
卻漸漸看到，郭威槍法搖擺的節奏，和運河起伏和河麵保持一致，隨著浪濤翻湧，時快時慢。
褚林光忍不住想起郭威剛才說的話，人槍合一，好像不僅僅是人與長槍產生共鳴那麼簡單，真正的槍法大成，是人攜帶著自身環境與長槍產生共鳴。
“啪啦！”
運河上刮起了風，平緩的河麵上，翻起了一米多高的浪花，船隻起伏的波動，逐漸激烈起來。
“呼！”
但郭威的槍法，卻不受到任何影響，甚至隨著腳步挪移的瞬間，船隻如同受到了力量加持，吃水線增高，船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慢慢的，在甲板上舞槍的郭威，仿佛站在了水麵上，壓得水麵寂靜無聲，等到他收槍吐氣時。
呼呼的風聲，才讓褚林光回過神來。
再一看河麵。
運河水流湍急，那曾平緩過？
難道剛才看到郭威槍法壓得河麵寂靜無聲的畫麵，隻是一道幻覺。
褚林光不明所以。
但內心總覺得，郭威的槍法，具備剛才那樣的威勢。
“師父功力不減當年。”
王超讚歎道。
“師父老了，今後得看你們。”
郭威將長槍扔給了黑虎。
“師父，您說的人槍共鳴，是像你剛才那樣嗎？”
褚林光問道。
“不。”
郭威搖著頭，語重心長的道：“人槍共鳴的節點各不相同，你不要太在乎師父剛才槍法特點，要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共鳴節點。”
“哦。”
這話褚林光哪能聽得明白。
哪怕黑虎也皺著眉頭，在苦思冥想。
船隻靠岸後。
幾人回到了中庭巷子內。
郭威甲板舞槍，長槍和運河共震，一槍壓得水流寂靜無聲，褚林光不管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覺，內心隻有一個想法，隻有達到了郭威那樣的境界，才算是槍法大成。
這一晚，褚林光做了一個夢。
夢中自己成為了武狀元。
在船樓上舞槍，槍法驚天動地，讓整條運河，都隨著他的長槍上下起伏，天下名妓都在為他歡聲鼓舞。
次日一早。
夢醒了。
馮俊義的隊伍，已經在碼頭集結。
這次前往總督府，將走一段水路，去晉城接前三甲考生，在一起趕往總督府。
褚林光昨晚就收拾好的行囊。
臨走前。
他向郭威叩頭告彆，隨後把黑虎叫到一旁，拿出了十兩銀子給他，說道：“師哥，你回到白陽縣後，記得告訴我二姑我中榜了，順便將這十兩銀子給她。我姑父在你二叔家的瓦廠做工，你幫我向你二叔討一分輕鬆的活給我姑父，等我回到白陽縣，再把書院學到的東西都告訴你。”
“放心，你二姑就是我二姑，你姑父也是我姑父，我都會幫你安排妥當，不過……”
黑虎將銀兩收好。
“不過什麼？”
褚林光好奇道。
“這裡有一疊草紙你帶著，你到了書院後，把你看到和學到的一切，都寫在草紙上，回頭你把草紙交給我看就好。”
黑虎掏出了一捆草紙，裡麵塞著兩根木炭筆。
先前大王和褚林光在武館的交易，黑虎記憶深刻，褚林光從大王手中學會了巧勁，卻沒能把百步穿楊傳授給大王，不是褚林光藏拙，而是褚林光不知道怎麼教。
所以黑虎老早就準備好了一捆草紙，不管褚林光今天有沒有找他幫忙辦事，他都準備讓褚林光把草紙帶上。
“好，那我收著。”
褚林光沒多想，解開包裹，將草紙放了進去。
隨後和郭威幾人來到了碼頭。
“記住師父先前跟你說的話，到了書院，多聽多看少說話。”
郭威再次叮囑道。
“弟子明白。”
褚林光點著頭，背著包裹，提著閃電槍，登上了馮俊義的船隻，在船尾朝岸上幾人揮手。
“師弟，記得把招式姿態也畫下來。”
黑虎突然想到萬一褚林光寫的東西，自己看不明白怎麼辦，趕緊朝著他喊道。
“好。”
褚林光回道。
“畫什麼招式？”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林龍德。
他是南城本地豪族弟子，獲得道試第三，將和褚林光一起去書院接受為期一個月的武學熏陶。
“我師兄擔心我到了書院後記不住先生教的內容，讓我多做筆記。”
褚林光解釋道。
“你這方法雖笨，卻很實用。”
林龍德點頭道。
“兩位公子，馮大人有請。”
一名副官過來說道。
褚林光和林龍德雖然隻是武秀才，但前三甲的成績，未來不可估量，加上又都是少年郎，有各種可能性。
副官對待兩人的態度，就像是對待同等身份那般。
“請大人帶路。”
林龍德拱手道。
褚林光記住郭威說的話，多聽多看少說話，朝著副官微笑點頭後，一路跟在了林龍德身後。
這艘船，有上下三層。
除了兩人之外，船上其餘人，都是馮俊義的隨從護衛，好幾個武師氣度不凡，兩人在副官的帶領下，來到了二樓，看到了正在練習劍法的馮俊義。
南城道試主考官，要是不會武功豈不是讓人笑話。
馮俊義的劍法像是蛇一樣靈動，劍法綿柔，伴隨著一聲聲吱吱的劍鳴聲。
“咻！”
突然，他劍鋒一轉，長劍刺向了兩人。
褚林光看到，馮俊義這一劍，運河上如同多了一道刺目亮光，郭威說過，人槍合一，共鳴節點大不相同，馮俊義人劍合一的節點，好像長劍與晨光。
“呼啦！”
林龍德一槍掃出，巧勁二層力量爆發，想將馮俊義的長劍纏住。
這家夥看出馮俊義劍招虛晃，是在試探兩人，想到馮俊義身居高位，實力深不可測，於是出槍抵抗，想要得到馮俊義指點。
褚林光往後退了退。
馮俊義公正嚴明，自不會計較林龍德失禮，何況也是有意試探二人，他將包裹放下，仔細觀察馮俊義的劍法變化，等會長劍押前，有機會當然也得討教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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