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攏起青絲,好好梳洗一番。
鏡中人花顏燦爛,就算臉上有傷,也能看出絕頂美貌。
陸棠雪自言自語道:“我還有這張臉,隻要還活著,總有一天會向陸家討回來。”
懦弱的人才會求死,她要死也要拉著這些人一起,反正這個世上無人叫她留戀,那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可惜,生死不由人。
外麵才點起了燈,約莫是戌時,已經有人上門。
“雪丫頭,你還是喝了吧。”劉公公神情和藹,語氣熟稔,“太子即將即位,你如此愛重他,也不想讓世人知曉主子的汙點。不如趁現在還有幾分舊情,自行了斷,殿下心裡一定會記著你的。”
“汙點?”瞥了眼桌邊的酒杯,陸棠雪自嘲一笑。
“他讓我幫他處理那些陰私的時候不曾說過我是汙點。”
通天之途豈有這麼容易登上,人情往來,利益交換,沒有一樣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
原來他也知道這些事不乾淨啊。
太子賜酒,她逃不過,也懶得逃,索性一把接過酒杯仰頭飲儘。
喉管燒得生疼,全身都疼,疼得她覺得魂魄都快揉碎了。
越是疼痛,越是清醒。陸棠雪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再給我幾天,我一定讓陸家和薛喻陪葬。
人若有來世該有多好,若再來一次……
*
她未曾想,當真能夠再來一次。
“啊!”
睜開眼的瞬間,手心的刺痛就往天靈蓋上衝去,陸棠雪沒忍住叫了聲。
教習嬤嬤表情十分不悅:“大小姐,女子重儀容姿態,應習端莊,你本來就犯了錯,挨打是正常的,怎能像鄉野村婦一樣亂叫?”
看見她手裡細長的藤條,陸棠雪有些懵,不過隻消片刻就全想了起來。
這不是她十六歲時陸家請的袁嬤嬤?
侯府小姐從小就有負責傳授禮儀的嬤嬤貼身侍奉,言傳身教,而她向來不受重視,要不是快到議親的年紀,陸家根本想不起還要找人教她。
袁秀雲怎麼會在這兒?這是哪裡?
毒酒的劇痛還殘留些許,讓陸棠雪的反應變得比平時慢上許多,她費了些功夫才回過神,不動聲色地把周圍打量了一圈。
是陸家的惜春小築,裝潢擺設都與記憶中如出一轍。
她回到了十六歲的時候。
見她不吭聲,嬤嬤又不滿意,拿著藤條繼續打她的手心。
“大小姐,你看看這一地的碎碗,全是你的功勞。”
藤條長得很,不知什麼時候又落在了她腿上,抽得她心一顫。
“你練了這麼久,腿就跟沒力氣一樣,站著都能摔碗。大小姐想讓我怎麼教?”
陸棠雪和她相處過一年,知道這位嬤嬤的脾氣吃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