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亦或是可憐他?好像都有,又好像不全是如此。
在陸棠雪開口之前,竟然是傻子先發現了她的存在。
陸棠崢聲音兀地拔高:“阿姐?”
一聲阿姐,讓陸棠雪那顆已經結冰的心臟又幾不可見地跳動起來。
他顯然驚喜萬分,如同孩童一般頑皮跳脫,猛的將手上的書扔開,向她快步走來。
“慢點……”陸棠雪話音未落,已被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少年一把抱住。
少年語氣中儘是熟稔,委屈巴巴地埋怨道:“阿姐說好給我買糖畫,怎麼一直不來?阿崢等了好久好久啊。”
糖畫?
陸棠雪將與陸家人的恩怨記得一清二楚,數年不忘,聽到這個詞卻覺得陌生。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想起來。
他們十歲那年,陸棠崢在詩宴上大出風頭,得大儒青眼。回府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溜出來找陸棠雪,仰著頭,眼睛亮晶晶地向她討要獎勵。
彼時她對這個弟弟羨慕居多,談不上什麼深厚的情誼,便隨口敷衍道下次會托人給他買糖畫。
十歲的無心之言,成為了陸棠崢癡傻後對她最後的記憶。
一種久違的酸澀爬上心頭,並不強烈,隻是輕輕地在她心上撥了一下。
陸棠雪摸了摸他的頭,動作很不熟練,甚至可以用笨拙形容。
她輕聲說:“是我的錯,阿姐忙忘了…阿崢學了這麼久,要不要休息會兒?”
陸棠崢搖頭:“不行,我得好好讀書才能把阿姐接過來。”他掰著手指算日子,“今年我十二歲,一、二、三……還有幾年你就該找相公了。我要考功名給姐姐撐腰的。”
他的年齡永遠地停留在十二歲,不會長大,不會有未來,無論他捧著那本書讀多少次,依舊考不了科舉,做不成他夢想中的一切。
陸棠雪好像哭了。
她呆呆地摸了摸眼角,竟然真的有淚。
女子眼簾儘覆,遮住眼底的情緒。
陸棠雪自言自語道:“我曾想過無數次,如果我還有弟弟,他會不會來救我。現在我知道了,他會。”
她並沒有軟弱到把自己的命運交托他人的程度,隻是在淒冷無依的日子裡,總有些被愛,被珍重的奢望。
“阿姐在哭?”陸棠崢手足無措,“是不是我又惹禍了……都怪我,姐姐你快走吧,我以後不見你了。”
他不明白阿姐為什麼哭,隻知道大家都說他是傻子,他會給陸家帶來麻煩。
那阿姐傷心,一定也是他的錯了。
陸棠雪將眼淚拭去,笑著說:“是看到你高興呢,阿崢沒有闖禍。”
“真的嗎。”少年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又變回了那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阿姐不騙你。”
她對他撒的謊已經足夠多,不能再有更多。
陸棠雪將隨身帶的木盒放在桌上,裡麵躺著支白玉毛筆。白玉通透,飾雲雷紋,筆毫細膩,就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