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寧暮雨如此說,太夫人覺得不應在這關鍵時刻用其他事引得孫子讀書分心,於是隻交代寧暮雨好生服侍二公子,便讓她退下了。
回到西泠閣,寧暮雨說太夫人得了花十分高興,蕭天澤經她提醒,帶了一盆蘭花獨自前往碧水居。
沈夫人身體一直不好,這會兒正躺在床上,下巴削尖,臉上掛不住二兩肉,看起來有些憔悴。
她剛喝過藥,正準備休息,聽到蕭天澤請安的聲音,隻微抬了抬眼皮,便準備讓他回去。
蕭天澤將蘭花放置在窗台上,烏沉沉的房裡因為這一抹橙紅,多了許多生機。
“兒子看花房不曾培育過蘭花,此花名喚君子蘭,品性高潔,堅毅不屈,有合適的環境,一年四季皆能開放。母親若能看個新鮮,也是極好的。”
沈夫人聽聞此,猛然睜開眼睛,看到窗台上那一抹與屋內極不相襯托的靚麗顏色,疲倦的臉一下子鮮活起來,擠滿了怒色。
她撐著床榻爬了來,急行幾步到窗邊,搬起蘭花盆,往地上一砸。瓷片碎裂的清脆聲響從地底深處傳來,直擊人心。
“滾出去!”沈夫人怒視蕭天澤,大聲喝道。
蕭天澤僵在原地,怔怔看著沈夫人,隨即跪了下去。瓷片接住了他的膝蓋,割破了他的皮膚,血滲透了衣褲。
沈夫人看著地上的花朵,胸口猛烈起伏,一腳蹬了下去,那紅中帶黃的花朵瞬間被壓成腳下泥。她手捏成拳,一拳一拳重重擊打在蕭天澤身上,撕心裂肺地喊著,狀若瘋物。
身邊的媽媽看不下去,借扶沈夫人止住了她的拳頭,又對蕭天澤道:“夫人素不喜歡蘭花,二公子快走吧。”
蕭天澤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從小就很乖巧,從未在母親麵前犯過錯。印象中,這是母親第一次打他。
雖然再硬的拳頭落在他身上他都能夠受住,可是母親的厭惡和惱怒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裝作不在意。
沈夫人坐在床邊,眼淚留了滿麵,蕭天澤膝行至她跟前。近到不能再近的距離,抬眼便可看到她沾淚的眼睫,可蕭天澤總覺得中間隔著一條天塹。
媽媽看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一直延續到二公子膝下,額前冷汗直冒,慌忙喚人前來扶二公子,卻不想被蕭天澤一手拂開。
太夫人得知消息,立即從幽篁齋趕了過來,見屋內碎了一地的土和葉,又見蕭天澤跪在地上,膝下全是未乾的血跡,心中一痛,大喝一聲:“造孽啊!”隨即前去拉他起來。
茗心也在一旁幫忙,可蕭天澤眼眶腥紅,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如何都拉不動。
太夫人卸了力,轉而盯向沈夫人,道:“他見你一直病著,才來給你送花,一片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也就算了,你不喜歡蘭花,回頭叫人扔了即可,偏生要這麼折磨他。你是他的娘,可曾對他有過半分疼愛!”
沈夫人用手絹拭淚,低垂著頭啜泣,沒有理會太夫人所言。
太夫人正色道:“侯爺還在朝上,一定要鬨到他下朝你才滿意?你兒媳婦現在還懷著孕,你也是快要當祖母的人了,怎麼行事越來越沒有分寸?”
蕭齊愈這些年對沈慧心本就冷淡,背地裡又很愛二兒子,若此事被他知曉,碧水居日後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