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這兩個字她從未喊出口過,對於這一樁假婚事,會不會太過有點太過了……
四目相對,蕭天澤的眼神裡有等待,寧暮雨咬了咬唇,滯澀開口:“夫、夫……君。”
燭光氤氳,一晃一跳地撩撥夜色。
蕭天澤在寧暮雨極其緊張但又故作鎮定的神色中淡笑起來,眼中有柔光浮動,一抬手,將她的喜冠摘下。
“夫、夫君,那個……我……我私下能不能還是喚你你二公子?”寧暮雨戰戰兢兢地問,她是真不習慣這個稱呼,比割了她的脖子還不舒服。
“不行。”蕭天澤斷然回絕。
“可你說,我有任何要求都能提。”
“這條不行。”
寧暮雨泄了氣,腦中一片天旋地轉,眼前一黑,軟倒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嘴中有甜甜的滋味蔓延開來,寧暮雨睜開眼,覺得嘴裡好像含了顆糖,心慌之中又直犯迷糊。
蕭天澤正坐在床沿,見她轉醒來,單手將她扶起來,又往她身後墊了兩個枕頭。
隨後從案幾上端來一碗湯圓,遞到她手中。
“你今天一整日未吃東西,將這個吃了墊墊肚子。”
寧暮雨回過神來,她剛才兩眼一抹黑,竟然是被餓暈的……
新婚之夜被餓暈……
傳出去,多少有些荒唐……
她接過湯圓,三下兩除二便吃完了,帕子已遞至眼前。
寧暮雨下意識要道謝,開口道:“二公子……”一抬頭,對上蕭天澤的審視般眼,又立馬改口,“夫……夫、君,奴婢……我、我,謝謝!”
簡短一句話說的顛三倒四,寧暮雨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蕭天澤笑,“慢慢來,遲早會習慣。”
寧暮雨將捏著帕子,胡亂擦了擦嘴,起身,四處打望了一圈。
這是蕭天澤的寢居,她很熟悉,隻是如今房內的裝飾與從前相比,有了些許不一樣。
比如,臨窗而下放了一張美人榻,旁邊多了一張梳妝台,上麵放置了一麵菱花銅鏡和一個妝匣,以及一些白玉翡翠雕刻而成的小盒子,估摸著放的是香粉胭脂一類東西。
房中的黃花梨頂箱櫃也換了一個尺寸更大的,存放兩人的衣服簡直綽綽有餘。
以後,她的衣服便要與他的存放在同一個櫃中了嗎?
也許,寧暮雨從前對成親一事並沒有太具體的認知,隻是覺得是兩個人生活在一起。
現在,她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了生活在一起,意味著什麼——
不僅僅是衣櫃,甚至更私密的東西都不可避免地要分享……
她是經過冷靜思考而自願的,可蕭天澤,隻是被走投無路,被逼無奈……
寧暮雨退後一步,縱使心中波瀾橫生,依舊斂去了臉上的表情,隨後嬉笑著說:“以後,這美人榻便歸我了。”
蕭天澤目光頓了頓,順著她的話看過去,想起她昨日的話,默不作聲地點頭。
“今日夫、夫君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
寧暮雨吹熄了紅燭,在黑暗中悄悄褪了衣裳,閉上眼睡去。
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謝瑗挺著大肚子,手中拿著一把泛寒光的匕首,笑容陰森地走向她,口中還喚著二弟妹。
寧暮雨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側躺著,麵容隔空正對著蕭天澤的臉。
黑暗中她隻能看清他臉上的輪廓,並未不知道他是否睜眼。
應該睡著了吧。
她這樣想著,翻了個身,側過臉去,將背複對著他,卻沒再睡著。
寧暮雨在床上輾轉反側,第二天清晨,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微睜開眼,虛眯一條縫,見到蕭天澤正起身穿衣。
此時天才蒙蒙亮,她慌張閉上眼,生出一種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