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慕瑤也是隔三差五地去孫府看喻寧,可每一次見,慕瑤都發現寧寧比自己上一次見又憔悴了許多,而且臉上再無往日光彩。
慕瑤看得出來喻寧過得很不幸福,可無論她怎麼問,喻寧就是不肯說。慕瑤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從前無話不聊的朋友,卻突然間跟自己有了“秘密”。如果慕瑤一直追問的話,喻寧就會不發一言地默默掉淚。幾次下來,慕瑤怕自己多話勾起喻寧的傷心事,也就不敢再多問了。有一次,慕瑤甚至在喻寧的胳膊手腕發現多處紫色淤青,一連幾日,她的心疼得不行。
夜不能寐時,慕瑤也經常想起葉陽晨說過的“孫財不會善待喻寧”這句話,隻是她沒想到真的一語成讖了。那段日子,慕瑤無助極了,她總是會想如果此時葉陽晨在自己身邊就好了,她還能有個說心裡話的人,有個出主意的人。而且葉陽晨的鬼點子多,她相信葉陽晨一定能給自己出個救喻寧的好主意。
慕瑤這才發現,儘管她不那麼喜歡葉陽晨,但是很多事卻也隻能說給葉陽晨聽,至於其他人,要麼不能說,要麼說了一點不頂用。
慕瑤時常擔憂喻寧未來的命運,可是壞事並沒有發生,好事倒是如期而至。婚後兩個月,喻寧竟然有喜了。
慕瑤去看望她時,發現寧寧整個人的氣色也好了許多,她的臉上偶爾還會掛有一絲笑。儘管慕瑤知道寧寧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或者說那個歌吟詩詞,指凝絲竹的喻寧永遠消失了,可即使這樣,寧寧現在的狀態好了一點,也著實令慕瑤欣悅了許久。那段日子,慕瑤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還去西關最有名的裁縫店福昌軒,給喻寧即將臨世的孩子做了許多件小衣服。
慕瑤把這些衣服拿去給喻寧時,喻寧露出發自內心的久違笑容。兩個女孩一起疊著衣服,憧憬著不久後這個孩子的到來。
可這份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喻寧就傷娠了。在那之後,喻寧連病了幾次,從前憔悴的臉也變得越發慘白了。
慕瑤去看望她時,喻寧就依偎在慕瑤的懷裡,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無聲滑落。如果說有了孩子後,喻寧的確開始對新生活有了一絲期待,那麼孩子小產後,她陷入到更深的絕望中。喻寧甚至越來越不愛說話,很多時候,見慕瑤來了,她也隻是用淺淺一笑來表達心中的情誼。
勸慰的話慕瑤說了許多,但都無濟於事。轉過年,天氣漸漸和暖,但喻寧卻意外染了風寒,且總不見好轉。慕瑤就隔三差五帶著人參燕窩等補品去看望她,陪著她說話聊天。
盼著念著,天大暖後,喻寧的風寒總算好了,可剛過了中伏天,她又出現了下紅之症。
喻寧身體虧虛得厲害,最後竟起不來床了。後麵慕瑤再來探望,喻寧都是躺著與她敘話。
那日,總算碰上屋子裡隻有喻寧從娘家帶來的丫鬟蔚澄,慕瑤才放心說出心裡話,她緊緊握住喻寧的手,含淚說道:“寧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隻要振作起來,以後總會再有孩子的。”
喻寧不吭聲,隻是眼神悲戚,直勾勾地盯著上方。失去了孩子,她固然悲痛,但更多的是她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慕瑤見喻寧沒反應,抿了抿唇繼續說道:“還有一條路,如果你真的過得不幸福,不如和離吧?”
話音剛落,喻寧側頭瞥向慕瑤,雙眸中的驚波驟起,“你說什麼?”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還可以選擇這條路。
“寧寧,你沒聽錯,我說的就是和離,就是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你痛不欲生的地方。”
一旁的蔚澄也是瞠目結舌,她不知慕瑤怎麼會有這麼“離經叛道”的思想。按豐國律法,為人婦者當恪守出嫁從夫的禮教,是不能輕談和離的。換言之,女子即使想和離,也不能自己公然主動提出,那會被冠以“不守婦德”的罪名。所以隻要夫家不同意放手,女子至死都休想走出婆家的大門。
話說豐國建國時,太祖項岩希望營造開明的社會風氣,極大提高了女子的地位。當時女子不僅婚配自由,還有一定財產繼承的權利。隻是玉璽傳了兩代後,豐玄宗項非信奉男尊女卑的風氣有利於社會穩定,於是便出台了一係列措施,如今豐國律法裡男女間不平等的條款都是玄宗項非修改訂立下的。
慕瑤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番話來,儘管她曾經見喻寧苦著自己的時候也有過這種念頭,但那想法隻是轉瞬即逝。而在今天,慕瑤仿佛沒了退路,她無比確信如果再不把喻寧從火坑裡解救出來,那麼她就要失去這個姐妹了。
“孫府不會同意的,孫財也不會放過我的。”喻寧心底泛起的漣漪重新平靜,那一瞬間,希冀的眼神也再度古井無波。
“不試試怎麼知道?慕瑤的眼神堅定如炬,”寧寧,你隻管告訴我,你要不要和離?剩下的都交由我來辦。”
話音剛落,蔚澄心中大喜,“慕瑤小姐,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可以幫助我家小姐和離?”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