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言斜了他一眼,答非所問,“可有查到李曼雲的消息?”
江潮搖頭:“這李曼雲的身世看上去甚是平常,她出生於京郊一戶商賈人家,乃家中獨女,二十多年前父母雙亡,被迫淪落到怡春樓為妓,後遇到金明赫成為金家妾室,不久後產女,五年前又不幸染上疫症,醫治無效後離世,如今李家人皆亡,金家人被斬,怡春樓又幾度易主,當年舊人死的死散的散早沒了蹤跡,暫未查出她身上究竟有何異常。”
顧不言曲起手指輕擊案桌:“身世如此簡單明朗,倒像是被人特意抹掉過什麼。”
“屬下也這般懷疑,隻是……還未找到突破口。”
話剛落音,便見跑腿的小六子匆匆進屋:“大人,春蘭姑娘來了,說是來給您送魚羹的,眼下正在外頭侯著呢。”
顧不言眉眼微蹙:“春蘭姑娘?”
江潮忙出言解釋:“就是世安苑裡看宅子的婢女,眼下那金家女也住在那兒。”他轉頭問小六子:“莫非這魚羹是金家女做的?”
小六子摸了摸後腦勺:“好像……春蘭姑娘是這麼說的。”
顧不言冷哼一聲,毫不領情:“這裡乃官署,並非飯堂,還送什麼魚羹,且讓她速速離開。”說完“啪”的一聲合上麵前的書卷。
小六子嚇得後背一緊,應了聲“是”,轉頭就將春蘭請出了北鎮撫司的大門。
春蘭回到世安苑時,那食盒裡的魚羹還隱有餘溫,湯汁也仍粘稠而清香,不過是原模原樣不曾動箸罷了。
夢時抱一捆木柴進屋,不動聲色地瞥了眼食盒,眉間舒展:“小姐接連幾日都沒好好用膳了,不如自己用了這魚羹。”
金毋意應了聲“好”,轉而心平氣靜地吩咐:“春蘭,麻煩你明日再去趟集市,買些糯米、紅棗及飴糖回來,既然大人不吃魚羹,那我便給他做些條頭糕送過去。”
一聽還要去北鎮撫司,春蘭麵露怯意,卻也順從地點了點頭。
待春蘭離開,夢時滿腹不甘地開口:“既然那姓顧的不領情,小姐不理他了便是,何故還要給他做什麼條頭糕。”
“他身居高位,自然有幾分倨傲,哪會是輕易就能籠絡上的。”金毋意將魚羹從食盒裡端出來,放到爐灶的灶口上。
少年眸色深沉:“那他必然也會拒絕小姐做的條頭糕。”
“那我就換彆的糕點送過去。”
“若是他一直拒絕呢?”
金毋意頓了頓,抬手盛了碗魚羹遞到夢時麵前,“我敢保證,他不會的。”
少年握了握拳,本想反問一句“你跟他熟嗎憑什麼保證”,卻又不想惹主子難受,隻得默默接過魚羹,不再言語了。
二人圍坐在桌前吃魚羹。
就像曾經無數個午後圍坐在金家後院裡用膳一般。
暖陽斜斜地照進來,染黃了門前的那片空地。
時光慢悠悠軟綿綿,看似尋常而安閒,卻又布滿了瘡痍與痛感。
“夢時。”她搗弄著碗裡的瓷勺低聲開口。
少年看了她一眼,“小姐?”
“已過午時了。”
他低下頭,“嗯”了一聲。
“當劊子手揮下鬼頭刀,你說他們……會很痛嗎?”
他也搗弄著碗裡的瓷勺,沒應聲。
“金家百餘人口,流的血會不會染紅了刑場?”
“小姐要節哀,彆多想。”
金毋意往嘴裡塞進一大勺魚羹,嚼幾口後又頓住:“其實我隻是……不舍得父親,至於其餘人等……”
她止了話頭,繼續往嘴裡塞魚羹,狠狠地往下咽。
好一會兒後才抬起頭來,眸中閃出瑩瑩淚光:“我一定會讓顧不言屈服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