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言冷冷覷了秋玉一眼。
隨後出言安撫:“母親不用擔心,咱們進屋再說。”
待進了屋,馮氏一刻也不想多等,“你可要老實交代。”
顧不言自知瞞不過馮氏。
屏退左右後,“噗通”一聲跪地,“兒子輕薄無行,望母親責罰。”
燭火搖曳,映出了男兒結實的後背。
馮氏怔怔看著兒子:“你當真養了外室?”
他垂首答:“是。”
“當真養在世安苑?”
“是。”
“你不願與那魏姑娘訂親,便是為了那外室?”
他沉默片刻,仍沉聲應“是”。
馮氏心頭五味雜陳,“你先起來說話吧。”
他不起來:“母親還未責罰兒子。”
“你這孩子,未必還討罰了?”
“兒子辱沒顧家聲望,該罰。”
馮氏歎了口氣:“顧家幾經波折,莫非還要被‘聲望’二字所累,如此,那些罪豈不是白受了?”
他抬起頭:“母親的意思是……不怪兒子麼?”
馮氏慈祥地笑了笑,上前將他拉起來。
“兒啊,為母隻是一時覺得突然,又怎會真的怪你。”
“起先我還一直操心你的親事,生怕你因你父親那樁舊案而絕情絕欲孤苦一生,如今曉得你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他心頭頓生愧意,卻又不便說出實情。
隻得道一聲,“多謝母親體恤。”
馮氏又問:“那姑娘可是京城人?父母是何身份?”
他回:“是一名孤女。”
“孤女就孤女罷,隻要你們兩情相悅,再大的事兒也不是事兒,甚至這外室也是可以轉為正妻的,縱外頭再如何議論,為母也定會支持你。”
一聽到“兩情相悅”,他不禁垂首沉默。
他與金毋意之間算哪門子的兩情相悅?
不過就是交易與利用而已!
他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
轉而道,“時辰不早了,我送母親回屋歇息吧。”
“成,我今夜倒是能睡個好覺。”
馮氏心情舒暢,由著兒子送自己回屋。
回屋後仍是睡不著,又叫來了秋玉。
“你且將我那套鎏金鳳凰簪找出來。”
秋玉不解:“老夫人這是要作甚?”
馮氏微微一笑:“咱們明日去一趟世安苑,去見見那位姑娘,這頭一回碰麵總不能空著手。”
“可那套發簪是老夫人的陪嫁,當年顧家遭難時老夫人也沒舍得當掉,如今……卻給一個外室?”
“此刻是外室,說不定下一刻便是顧家少夫人了。”
秋玉略略吃驚,“老夫人有意讓公子娶外室進門?”
“哪是我有意,是咱們家這位公子有意啊。”
馮氏長舒一口氣,滿臉欣慰:“你想想,子仁早過了弱冠之年,卻從不與女子親近,那魏如姑娘更是纏了他好些年頭,也不曾讓他動心,如今,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宣稱自己有外室,可想而知這位姑娘在他心底的份量了,以他這脾性,怕是再難遇到下一個了,我不如順了他,早早認下這個兒媳婦。”
“老夫人說得有道理。”
主仆二人又閒聊了幾句,這便各自歇下。
另一邊廂房,顧不言剛洗漱完畢。
他一時也無睡意,在燈下靜·坐良久。
隨後披衣出屋,喚來江潮,沉聲吩咐,“你繼續讓人盯緊許之墨。”
江潮不解:“許之墨已被貶成治中,大人還怕他作甚?”
“並非是怕他,而是防他。”
顧不言不想多廢話,“儘管盯緊他便是。”
江潮應了聲“是”,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許之墨這一日確實是倒黴。
在張府受一通屈辱也便罷了。
回府後還被父親許元澤臭罵了一通。
罵他狗膽包天,竟敢謀害郭庭軒。
罵他色欲熏心,為一個女人竟丟掉廉恥心。
更罵他自作自受,活該從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