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瘦,背影清冷而孤獨,卻有一把筆直挺立的脊梁。
阮檸突然想到了阮卓。
杜茗與阮卓一般大,阮卓雖頑劣,卻是個鮮活的人,嬉笑怒罵皆有之。而杜茗活的似乎太沉重了些,不像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十七、八歲的少年,應該如這春日一半,最是意氣風發、熱烈灑脫才對。
阮檸不自知地歎了口氣,目光又移向他之前看的那本書——《經世策論》。
他好像很喜歡這本書,多半是方才小二極力推薦,他又囊中羞澀,因而才放了回去。
阮檸想,少年人的自尊,是應該被好好保護的東西。
“杜茗。”
在少年一條腿已經跨出書齋的時候,阮檸突然從後麵叫住了他。
杜茗回頭,沉靜的眉眼裡夾雜了兩分疑惑。
阮檸耷拉下眼角,朝他露出微微苦惱的表情,“我可能真有個事需要你幫忙,你眼下有時間嗎?”
杜茗沒有回答,依舊沉默寡言,但停下的腳步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
阮檸不自覺笑了起來,走過去指著一輛板車道:
“我隔壁的青雲齋剛進了一批貨,可店裡的老師傅們年紀大了,腰腿不方便。這邊書齋的小二又要顧著生意抽不出空來,能勞煩你幫我把它們搬到店裡去嗎?”
阮檸話音剛落,那邊運送板車的漢子找賬房簽完字據出來,正要過來卸貨,卻見阮檸暗暗朝自己揮了揮手。
漢子撓了撓腦袋,反正運貨的錢已經拿到,還不用自己出力,轉身愉快地走了。
“可以。”
杜茗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回答得倒很乾脆,隨即步伐移動,幾步邁到了板車前。
這是一批新到的茶葉紅花宣,是阮檸特意為女子定做的,這紙是用高野山茶和藏紅花撈製而成,不洇墨、不暈散,很是適宜書法國畫。
第一批試賣的茶葉紅花宣不算多,因而也不算太重,阮檸估量了一下杜茗的身板,打算讓他分四趟搬進倉庫裡去。
然而當兩個老師傅合力將一捆紅花宣搬給杜茗,杜茗卻不著急走,隻於原地靜靜地站立。
阮檸一下子擔憂起來,觀察著杜茗的臉色,“怎麼了,是不是太重了?太重了就快卸下來,彆把你給壓壞了。”
阮檸本意也不是讓他幫忙搬重物,不過是想要順理成章將他留下來看書罷了。
可少年估計長期飲養不良,她還是錯估了少年的負荷。
阮檸正心中懊悔,杜茗卻語出驚人:“再加一捆。”
阮檸詫異望著眼前清瘦的讀書人。
他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身形卻穩如勁草不動。
老師傅勸道:“少年人彆逞強。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