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凶宅8(2 / 2)

蘇止麵對著這句話的誘惑,咽了咽口水,為了維持自己的人設隻好繼續保持矜持。

“我還挺喜歡這一行的,小時候我就對林正英的僵屍片情有獨鐘,幻想著有一天也能身披七星道袍,手握桃木劍,腳踩風火輪,捉儘世間鬼。”

“風火輪?”聞曇詫異道:“世界上有這個東西嗎?”

“有的,你有沒有看過西遊記,裡麵有一個叫哪吒的,他總是踩著這個飛來飛去,可威風了。”

聞曇忍俊不禁道:“姐姐,我隻是死了很多年,但這並不代表我是弱智。”

“我又沒騙你,”蘇止的聲音聽起來越來越小,“我知道你見多識廣,所以我怎麼敢騙你呢。”

“姐姐能多和我說說話就好了,這一千多年我的身體被困在聞府,靈魂來到世界各地晃悠,從來沒有人看到我,直到我的力量強大到不需要借助人類的身體直接化形。”

蘇止有一個困擾心頭許久的問題,她一咬牙,勇敢地主動握住了聞曇的手:“你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死的。”

後麵四個字蘇止的聲音放得很輕,聞曇緊緊盯著蘇止纖細又泛著健康顏色的指節,包裹在自己死白死白的皮膚上,覺得刺眼又可愛。

“今天陽光正好,不如我帶姐姐回

聞府看一看吧,那裡畢竟是我的家。”

察覺到聞曇並不想提這個話題,反而是直接繞了過去,蘇止有些不太舒服,卻不是因為聞曇拒絕回答,而是對方的手的顏色。

她總是把聞曇當成一個正常的人類來看,但是她又很清楚,眼前這個靈動可愛的少女,是個死人。

她們一個在陰一個在陽,就算隔著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居然匪夷所思地走到了一起,難道這就是天意麼?

蘇止很久以前看過一個愛情片,哪怕到現在還是沒忘記女主角所說的經典台詞。

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可是,蘇止還是想不明白一件事,人和鬼真的能在一起嗎?

雖說她命中帶煞,是個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天煞孤星,但是蘇止碰到的所有的鬼好像對她都還挺客氣的,而且隻有她傷害鬼的份,根本沒有鬼會傷害她。

甚至有的彆人口中所說的窮凶極惡的惡鬼,在她身邊就像一隻可愛的拉布拉多,不僅不傷害她,為了得到她的一根頭發可以放下尊嚴任憑差遣。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吸鬼體質?

這麼多年,蘇止從來沒有被鬼嚇過,反而在她被人販子拐走的時候,一群亂墳崗裡見義勇為的鬼魂野鬼救了她。

從那以後蘇止就開始學習用紙錢折元寶,點著燒給那些幫助過她的鬼。她還從網上學習各種各樣的折紙方法,譬如手機啊,小汽車啊,房子啊之類的。

蘇止靠著這些發展了自己的副業,主業是替彆人看相算命測風水,倒也混的風生水起。

隻不過她現在遇到了聞曇,這個搞不定也擺不平的千年大鬼。

蘇止知道這輩子是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了,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能和鬼談戀愛,畢竟她之前也不是沒被形形色色的男鬼和女鬼追過。

雖然最後都黃了,但是也還是有那麼點經驗在身上的。

她能看得出來聞曇是真的很喜歡她,否則也不會一直糾纏著她糾纏到現在這個地步。

“陽光挺好,你們聞府沒有人敢進去,那些湖泊園林都是誰處理的呀?”

“誰說沒有人打理?”聞曇彎了彎眼睛,笑道:“還是有很多為了錢賣命的窮苦人,我在門口貼了招聘啟事,一個月給他們開五萬,幫我養花種草栽樹,自然有不少人上門,不過我留下來的都是一些……大學生吧。”

“大學生?”蘇止詫異道:“你還設置學曆選擇啦?不過大學生也挺不錯的,素質高品德好,主要是真誠,也沒有什麼壞心眼。”

聞曇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那倒沒有,她們上門自我介紹的時候說的,我看她們膽子大,就都留下來了,一共七個人,一個星期七天輪流著來,把這裡收拾得井井有條的。”

蘇止聞言笑出聲:“你還挺聰明,不像是沒有見過世麵的小古板。”

她又好奇道:“那你又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見她們的呢?人還是鬼?”

“她們

認不出來我是人是鬼,”聞曇說:“大概是看我一個鬼獨自守著這個地方太孤單了,她們有時候會過來陪我聊聊天,周末的時候聚在一起,我學會用手機也是她們教的。”

蘇止聽得有些心酸,她也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滋味,隻好安慰性地摸了摸聞曇的頭發:“那我上次去聞府,怎麼沒有看見你的小夥伴呢?”

“她死了,”聞曇淡淡的開口道:“就是那個出車禍的陳安安。”

蘇止頓時心驚肉跳,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比艱澀:“那……她怎麼會認不出你呢?”

聞曇笑道:“我跟她們見麵和跟你見麵用的不是一張皮。”

蘇止鬼使神差伸出手輕柔地撫摸了一把聞曇的臉,喃喃道:“那你現在這張皮,是你真正的容貌麼?”

“是,”聞曇堅定道:“我對你用的一直是我的真皮,我畫的時候一筆一劃,不敢出一點紕漏,生怕你覺得我這張臉不夠完美,怕你會不喜歡。”

蘇止突然想到了聊齋誌異,問道:“那你和畫皮是什麼關係啊?”

然後她就聽到聞曇輕輕嗤笑了一聲:“畫皮這種低級的鬼物,怎能與我相提並論,不過姐姐若是喜歡的話,我倒是可以為你抓幾隻,養在聞府供你觀賞。”

“那倒不用了!”

蘇止擺擺手示意自己並沒有這樣奇特的癖好,她還有許多絞儘腦汁也想不明白的問題想問聞曇。

“我前些天被你的白骨帶到你住的地方,和其他庭院相比,直接能寫一首陋室銘了,那真的是你住的地方麼?”

聞曇眸子裡的光逐漸暗淡下來,蘇止始終注意著對方的情緒,她見聞曇情緒有些低落,趕緊開口說:“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我從小就不受寵,在聞府的地位連丫鬟都不如,我娘死的早,我那些姐姐哥哥們都變著法地欺負我,說我是有娘生沒娘養的。”

聞曇的神色未變,隻是握著蘇止的手更緊了一些。

“我越長越大,這張臉也越來越像我娘,”聞曇摸了一下自己的側臉,半開玩笑說:“也許是老天嫉妒我的美貌,所以派下那些壞人來詆毀我謀害我。”

聞曇的唇角勾起,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我很怕冷,哪怕死了一千多年,變成了鬼,我還是改不了縮在被窩裡的習慣。”

蘇止問:“為什麼啊?”

“寒冬臘月,我又冷又餓,偷偷跑出去找吃的,還沒到廚房就被我那群姐姐抓到了,她們幾個人按著我一個,把我丟進了結冰的湖麵。”

聞曇衝著蘇止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命大活了下來,卻得了無法治愈的肺癆,卻沒有一個人肯花錢為我治病,叛軍進城之際,他們以肺癆會傳染為由,把我關進了柴房,但是我的姐姐們還是覺得我應該死。”

“她們準備了柴草和煤油,準備把我燒死。”

蘇止緊緊攥著聞曇的手,不知不覺間,她的手心滲出冰冷的汗水,她一句話也沒說,而是靜靜地看著聞

曇,聽著對方為她敞開心扉。

這種千年難以愈合的沉屙,堵在聞曇心裡是無法消散的心魔。

“那後來呢,你逃出去啦?”

“柴房角落裡有個狗洞,我從狗洞裡鑽出去了,但是那個時候我也快死了。”

聞曇趴在蘇止身上,聲音沉悶道:“他們那群人貪得無厭,聞府所有的東西都想著搜刮帶走,他們在老爺子的密室倉庫裡發現了幾百箱金條,又因為分贓不均打起來了。”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都是亮著的:“我趁機把門從外麵鎖死,又倒了許多油在柴草上,把他們一個個全都燒死了。”

“那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我聽見他們被烈火焚身的慘叫聲,開心得哭出來了。”

“所以姐姐,我活著的時候是個壞人,死了也是一隻惡鬼,”聞曇緊緊盯著蘇止的眼睛,試圖從她眼睛裡看出些害怕的情緒,“我沒有騙你,我殺了我的兄弟姐妹,就連我爹也是我害死的。”

“不……”

蘇止緊緊將聞曇擁入懷中,鼻腔酸澀,眼眶也逐漸發紅濕潤。

“錯不在你……”

聞曇紅潤的嘴唇上沾了一滴晶瑩的淚珠,那不是她的,而是從抱著她的蘇止眼睛裡掉下來的。

“後來我死啦。”

蘇止又用了點力氣,兩具身體緊密相貼,密不透風。

“我殺了那麼多人,靈魂無法投胎轉世,隻能做個遊蕩的孤魂野鬼,霸占著整個聞府。”

聞曇撫摸著蘇止淡紅的嘴唇,抬起頭環住她的脖頸,接了一個悱惻纏綿的吻。

“還好我沒有投胎,否則我就見不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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