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閒神色間的變化,言語中的細心溫和,江月白壓根沒看出來。
蘇州的大夫對江家這樣的大金主向來非常客氣,服務特彆周到,所以薑閒的好態度,被當成理所當然。
何況她滿腦子的心事。
白桃受傷後,有倆個宮女被安排進到裡屋貼身伺候。這兩個宮女看起來年紀不大,卻很精明能乾,一個叫春雨,一個叫芒夏。
在一旁候著,盯著薑閒問診後,不等江月白開口,便端來熱茶,服侍著用午膳。跟白桃經常毛手毛腳不同,兩人極有眼色,事事辦得非常熨帖,與素素頗有幾分相似。
隻是這分子熨帖,讓江月白感到頗為悶氣。
滿桌的飯菜很豐盛,她卻沒有胃口吃不下,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
想到白桃挨了打肯定還沒有吃飯,便喊來身邊的倆宮女,指著桌上的白果蝦仁:“這道蝦仁,賞給你們。”
兩宮女受寵若驚地對視一眼,流露出喜色。
這蝦仁可是慈寧宮小食堂出品,廚子是這宮裡最好的廚子,比給皇上做膳食的廚子品級還高。她們平日裡哪有機會攤上這等美事。
江月白又指著其中的雞湯對二人說:“這個你們給我的侍女白桃端過去,給她拌點飯吃下。餘下的分賞給你們,你們自主處理。你們先吃點,我想去院子裡走走消消食。”
兩人對了下眼色,一人負責處理食案,一人陪著江月白散步。
跟著江月白的小宮女寸步不離。
江月白走了幾步,索然無味,看樹不是樹,看花也不是花。
她一向喜歡的紫荊花,看在眼裡是那般俗不可耐。
隻想回訪被喂了多胞胎丹的金魚,卻被小宮女低眉順眼地勸回。
說是池塘邊腳滑,容易落水,不吉。
一個“不吉”,壓死人。
小宮女轉而討好地詢問她是否要去看看白桃。如此這般的體貼當然因為剛剛賞賜下去的蝦仁。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白桃對主子的到來十分驚訝,掙紮著要從鋪上起來請安,被小宮女按了回去。
白桃躺倒床上,眼巴巴地望著江月白,淚水噗噗地往下落。
小宮女體貼地勸告,“在慈寧宮哭多了不吉。”
勸解白桃好好休息,說她們會服侍好主子的。
江月白開始有了坐牢般的心情,但卻無可奈何。
很像某段病毒肆虐的日子裡,被關在出租屋裡哪裡都不能去的日子。
算了,還是躺回床上去。
安全!
正好有感於剛剛的心悸,她很擔憂會再次猝死。決定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睡覺,把睡眠補一補。
江月白卸妝解發更衣,躺到床上去,很快進入了夢鄉,睡得很沉。
隻是在夢裡,她還習慣性地捂著胸口,眉頭微蹙,一副病美人模樣。
倆個小宮女一人看守,一人則去回稟太後。
太後知道了薑閒最新的診斷結果,聽了小宮女對江月白西子捧心般病態的描述,囑咐了兩句,便讓小宮女退下了。
“哀家這次是否過於嚴厲了。”她看向趙姑姑。
趙姑姑斟酌了下,謙恭地說道:“小懲大誡,趁著機會,讓江氏長點心。太後親自提點,用心良苦,她若省得便是她的福分。這宮裡,哪能任著性子來。”
太後微微笑著,“這江氏天生就是個攪動風雲的胚子。劉公公,你去欽天監請袁天師請過來。趙姑姑,你去取了新人們的生辰冊子來。”
袁天師走進來時,有一股氣勢磅礴的氣場。仿佛日月星辰都跟在他身後而來。
一身道袍,白發飄飄,長須冉冉,眼神清亮發光,滿麵紅光,沒有一絲皺紋。
樣子很仙氣,還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