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主子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做奴才的來議論!”林選侍嗬斥道。
眼睛卻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對麵,她知道慕容氏每天夜裡都會派人過來偷聽她們的談話。
熹寧宮原本住著沈石溪,如今人家搖身一變,搬出去住,成了高貴的晉王妃。
如今隻剩下她和慕容常在。
從入宮以來,慕容氏仗著自己的父親是禮部侍郎慕容弘就趾高氣昂,對出身是個窮鄉僻壤小縣丞之女的林選侍十分鄙視。
不僅在每次去給皇後娘娘請安前早上要先去她宮裡請安奉茶,甚至還把她當奴婢使,讓她去做掌嘴江錦繡這樣得罪人的事情。
好在如今被禁足了,林選侍反而享受了幾天的清淨和自在,不用時時刻刻夾著尾巴做人,隻用去慕容常在屋裡時做做樣子就行了。
就著屋子裡明亮的燭光,她拿著譜子,清了幾聲嗓子,心裡美滋滋地開始練習唱腔。
按照抽簽,她被分配到海蘭珠這一組。
早會上,最終敲定下來的四個節目裡麵有個大合唱,一個獨唱。而她因為嗓子好,旋律準,樂感強,被海蘭珠定為大合唱的領唱人之一。
說不定借著這次太後的壽宴,憑借著一副老天賞賜的好嗓子,獲得皇上的寵愛。
這幾天她花著心思靠近江錦繡,有事沒事找江錦繡聊天,還去桃蕊宮做了次客,自認為搭上了這條線兒,從此前途一片光明。
因為是給太後賀壽的曲子,無論旋律還是唱詞都十分吉祥輕快。加上林選侍如黃鸝般清脆的嗓子,充滿了喜慶的氣息。
與對麵殿裡慕容常在的死氣沉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聽著對麵傳來的連連咳嗽聲,林選侍愈發得意。
血書她已經按照慕容氏的要求送到了太後與和妃那裡。
她甚至還苦口婆心地勸說慕容氏不要做送血書這樣晦氣的傻事,觸犯皇上和太後娘娘的忌諱,必然會惹得皇上和太後娘娘的不快。
何況福貴人正得盛寵,皇帝每日召去勤政殿,皇上必然向著福貴人。如果非要去招惹,必是螳臂當車,害了自己。
慕容氏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在家從未受過如此這般委屈,何況她堅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義的、為皇家考慮的。
她就不信,她有父兄的依仗,江氏一個商人之女還能把天翻起來。
更不信天家能容忍不願意為天家生育子嗣的後妃。這裡麵一定有天大的奸情,她就不信皇家能容得下。畢竟她入宮之前就對葉蘇華的兄長葉竹卿芳心暗許。
如今竟然連一個鄉野旮旯角縣丞之女林選侍都來勸她忍氣吞聲,委屈求全。
越被苦心相勸,慕容常在就愈發激憤不平,堅持要以血書相諫。
林選侍了解這種人性的幽微,就是故意刺激慕容氏,如今隻等著看好戲。
“去,去讓林選侍給我閉嘴。大半夜的唱什麼歌。咳咳咳~”慕容氏咳得臉色漲紅,差一點一口氣喘不過來。
身邊的宮女小聲地說道:“這是給太後娘娘祝壽的。本月十六就是太後娘娘的壽辰。聽說和妃娘娘吩咐下來每個人都要獻藝,近日裡要勤加練習。小主,您就當沒聽見吧。”
“沒聽見?咳咳咳~”慕容氏翻了個白眼,差點把小宮女給嚇著了。
這麼大的聲音,聽不見的是耳聾吧?
小宮女見小主如此這般,心疼得聲音裡帶著幾分哭腔,“小主,您真的不能生氣了。再生氣下去,身子就要扛不住了。”
慕容氏抬頭幽幽地望向窗外,細細的月亮懸掛在天上,“我爹大概也不管我了,不然聽說我病得這麼厲害,都不送藥進來。咳咳咳。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咳咳咳。”
就在這時,熹寧宮大門傳來一陣敲門聲。
“慕容小主~慕容小主~皇上給您派禦醫來了。”有個尖細的男性嗓音出現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