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紫嫣斂住情緒,強忍住眼中的淚水,“謝謝妹妹。姐姐走了。珍重!”
“姐姐!”璟妃走上前,拉住了陳紫嫣的衣袖,眼睛裡滿是盈盈的淚水。
陳紫嫣的餘光掃過徐方,輕輕拍著妹妹的手,強笑著說道:“送君千裡終有一彆。放心,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麵的。徐公公,我們走吧。”
“璟妃娘娘,請留步。”徐方臉上堆滿了笑容。
“姐姐,保重!”陳紫嫣強忍住崩潰的淚意,避免人前失態。
她的餘生就是留在這宮中,做帝王後妃中的一個;姐姐的餘生就在草原上,如果蒙齊巴克成為大汗,姐姐會成為大汗的妻子或者側妃。
待抬著陳紫嫣的步輦開始往宮外走,離永壽宮越來越遠時,陳紫嫣的淚水終於禁不住嘩嘩地滾落下來,她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
在她身後,璟妃孤獨地站著,一聲歎息,融入了經過的風中,無人聽見。
待陳紫嫣的步輦走到主乾道轉彎時,正好碰見一台軟轎抬過來,跟著自己一個方向往前走。
她強忍住內心離彆的傷痛,細心地擦掉淚痕,不想在離開京城時節外生枝。
本以為要出宮,結果發現去了勤政殿。
軟轎跟著她的步輦一起停下來,走出一位樣貌氣質皆十分引人注目的女子。
正是奉詔而來的江月白。
當今聖上李北辰正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兩人。
江月白走出轎子之後,在台階下屈膝對李北辰行禮。
李北辰眸子裡瞬間有了溫柔:“免禮。”
陳紫嫣忙在徐方的攙扶下走下步輦:“臣女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北辰的身形中帶著無形的威壓:“陳氏請起。一切可都準備好了?”
聲音一下子從對江月白的溫和變為十分嚴肅。
陳紫嫣伏地,鎮定地答道:“臣女準備好了。身為相國之女,為國儘忠義無反顧。”
絲毫沒有了剛剛在永壽宮與璟妃在一起的脆弱和悲傷。
李北辰對這樣的心態很滿意,他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到陳紫嫣麵前,停下。
“不愧是陳相之女,有誌氣有擔當。”
陳紫嫣沒有抬頭,但李北辰遠遠就注意到了她臉頰上明顯的淚痕,他沉默了半晌,才說道:
“等你到了韃靼那邊,隻有你孤身一人,要麵對各種的敵意和千變萬化、錯綜複雜的局麵,麵對的痛苦、害怕、絕望,遠勝於此時能想到的全部可能。想必你的父親已經跟你講了你的使命,希望你能夠保持今日這樣的堅強理智。”
“臣女明白。”陳紫嫣咬了咬嘴唇,她已經做了送死的準備。
李北辰似乎看出來了她的心聲,意味深長地跟她說道:“你要做的不是求死,反而是求生,要想辦法活下來。做決斷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你終於下定決心往前走時,遇到的困難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這個時候就要靠一股信念支撐著活下去。”
說完,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伸出來,掌心有一塊晶瑩透亮碧綠得生機勃勃的玉佩,“這塊玉佩是朕的信物。你不是大明公主,但你承擔著大明公主同等的重任。如果遇到緊急情況,派人拿著這塊玉佩送信回來。”
陳紫嫣畢恭畢敬地雙手接過玉佩,身子有些發顫:“謝皇上。”
“把酒拿過來。”
李北辰吩咐完,徐福海就端著一個酒壺,兩杯酒走過來。
徐福海端一杯給皇上,再端給陳紫嫣。
“朕敬你。等你的好消息!”李北辰笑著說道,一飲而儘。
“謝皇上。”陳紫嫣飲下了酒,心情有些複雜。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之感。
李北辰將酒盞放回盤子之中,揮揮手,淡聲說道:“出發吧。”
陳紫嫣坐在步輦上,不過一杯酒,卻感覺有些微微發暈。她手裡握著妹妹送的玉笛,心下黯然。
當初妹妹入宮時,父親送給妹妹這支玉笛時說,以後在深宮之中,一定會有很多孤獨難熬,心緒不平的時光,當找不到出口時,就吹這笛子,把滿腔的怨氣都吹出來,自會平複心情。
未來是什麼樣的呢?她不知道。
她不想去多想。
她很聰慧,很多世間真相早已看得通透,隻是沒有多少求生的欲望。
她沒有妹妹那般野心,所求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已經得到過,隻是過於短暫,但人生已無遺憾。
活一天也好,死了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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