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黑夜將至。
寢殿中,點著太後最常用的雅息香。燈火通明,四處點著華麗的琉璃燈。
江月白上下掃視了一圈,眉頭輕蹙,這麼多琉璃燈萬一形成火災怎麼辦,到時候逃跑都來不及。
六王爺正坐在太後床邊,喂太後喝藥。
三位太醫立在一旁,見江月白進來,連忙行禮作揖。
“妾身參見太後娘娘,恭祝太後娘娘千歲吉祥,萬壽無疆。妾身參見王爺,恭祝王爺平安吉祥。”
六王爺對於她的到來,一點都不驚訝。江月白帶毛玉良私聊之前,已經有侍衛過來向他稟報過。
剛知道消息的一瞬間還激動緊張,但見母後奄奄一息,生命垂危,所有兒女情長的心思全都煙消雲散。
他跟李北辰一樣,皆極為孝順太後。
六王爺抬眸看向江月白,見她一身米白色練功服,身著黑色披風的男裝打扮,還是控製不住的心跳加快。
墨黑的眼眸刻意隱藏這份不合時宜的欣喜激動,整個人顯得造作的凝重沉鬱。
因為心緒不寧,他並未注意到江月白身後的光環。
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江月白,便乾脆直接省去。
“你過來母後身邊。母後她太虛弱,能聽見你說話,但自己沒有力氣回答。”
“好。”
江月白點點頭,在太後身邊坐下。
不過幾個時辰,太後蒼老了許多,就連此前在她沐浴時與之對視銳利的一雙眼睛,此時失去了光澤。
來福就趴在她的枕邊,安安靜靜地陪著太後。
見到江月白,太後的眼睛突然綻放出光明,十分急切。
見太後手背顫抖,六王爺連忙說道,“太後想握住你的手。”
江月白順勢抓住了太後的手。太後的手十分冰涼,感覺似乎在冒著寒氣。
她主動給董事長簡明扼要地彙報了有關情況:“太後娘娘,恕妾身來遲。是皇上派妾身過來看望保護您。皇上他一切都好,正在主持大局,太後娘娘請放心。魏王已經被誅殺,妾身親眼見到了他的人頭。這會兒外麵正在剿除魏王餘黨。”
太後聽到魏王已經誅殺,眼中瞬間含著淚花,含笑點頭,以極其虛弱的聲音說道,“那就好。”
忽而指頭微動,目光黏在江月白身上的黑色披風上,眉眼溫柔得如春日裡的櫻花,輕聲說道:
“這是……先帝的……”
江月白默默地將袍子的一角扯過來放在太後手中。
太後撫摸著披風,仿佛觸碰到了先帝,見到了先帝英姿勃發的模樣。
她凝視著江月白的眼睛,眼角忽而滾落一顆巨大的淚珠。緊緊地握著江月白的手,說不清是感動還是悔恨。
六王爺看著紅了眼角,岔開話題問道:“瑞嬪娘娘,之前那個能接斷指的治傷膏還有嗎?太後她被刺了三劍。”
“哦,還有。”江月白從身上拿出一小瓶治傷膏來,遞給六王爺。
剛剛她特意帶了過來,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六王爺眼神微動,沒有接藥瓶,遲疑著說道:
“薑院使已給太後服下止血的湯藥,傷口上抹上了止血鎮痛的藥粉。瑞嬪娘娘您有過給人上藥的經驗,有勞娘娘一會兒替太後上藥。”
江月白手裡拿著藥瓶看向太後,用眼神征求當事人的意見,見太後微微頷首,便應允了下來。
六王爺見江月白沒有問自己的那瓶藥膏,主動解釋道,“娘娘送給本王的那瓶在打鬥過程中不慎摔碎了。”
江月白“嗯”了一聲,又問道,“聽聞太後還中了毒,毒解了嗎?”
六王爺連忙叫來院使薑餘,薑閒的哥哥,命他給江月白講明情況。薑餘告訴江月白太後中了一種慢性毒藥,暫時不會致死,但明天可能會突然惡化。
最開始劫持太後的錢貴人,提出的要求是,明日午時前發布退位詔書,她就給太後解藥,否則太後就會在明日午時前毒性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