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日解禁,應該高興才對。可見了一圈人之後,孟昭卻感覺格外煩躁。就像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兒,突然被放出來,感覺跟原來的環境格格不入。
清影見嬋娟跟小姐僵持不下,連忙遞梯子。
“蟬娟姐,你就讓小姐睡一會吧。今日那僖嬪讓娘娘多少有些不痛快。明明位份比她低,隻不過代管宮務,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明裡暗裡都在諷刺小姐。小姐能不難受嗎?”
嬋娟憂心地望著躲在貴妃塌上涼被裡不肯見人的孟昭,歎了口氣。
隻有懦弱者才會逃避,而隻有強者才能走到權力的巔峰。
小姐表現上看是個端莊穩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隻有她們相府出來的知道,這隻是表麵上訓練的結果。
自家小姐雖然聰明,很多事情一學就會,一點就通。但從小被捧到心間上團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完全沒有受到過任何挫折和傷害,感受不到人心的黑暗,內在隻是個單純任性的小女孩。
隻是沒想到一進宮就被打臉,被人看笑話。這是小姐自出生以來受到的第一次挫折,就是這麼大的挫折,偏偏還是她愛慕的男子,她夫君親手給的。
其中痛楚和羞辱感想必不是清影所能理解的。
就在孟昭藏在被子裡偷偷掉眼淚,思緒一片混亂時,突然聽到嬋娟熟悉的聲音:“小姐,皇上剛剛派人來說,今晚來長春宮。”
孟昭驚喜地推開被子,露出腦袋,滿心的歡喜,“真地?”
嬋娟含淚喜滋滋地應道,“是真的。小姐快起來梳妝打扮吧。”
孟昭高興地說道,“我就知道皇上心裡有我。皇上罰我也不過是因為需要堵住悠悠眾口,還有給其他新人立威罷了。”
嬋娟憂心忡忡地說道,“小姐進宮前,夫人一直叮嚀,自古天家都薄情,小姐可不能喜歡皇上,否則會落得心傷。”
“不要再說了。”孟昭被人說破了心事,又羞又氣,“伺候我更衣打扮。皇上是我的夫君,我不喜歡他,要喜歡誰!”
嬋娟疼愛地望著孟昭,暗暗搖頭。自己也是從那樣的年齡過來,明白少女懷春最是癡情熱烈,越是阻撓反而越是堅貞,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隻盼望著皇上能看見小姐的這番真心,憐惜疼愛小姐。
晚上,李北辰讓禦膳房賞賜了幾道菜送過來,兩人一起用過晚膳,後麵聽孟昭彈琴,又陪孟昭作畫,看起來郎情妾意,你儂我儂。
似乎過去的一切全然未曾發生。
孟昭看向李北辰的眼神熱烈而又深情,李北辰也始終含著微笑。
真真是璧人一對。
嬋娟暗想,若皇上一直這麼待小姐就好了。
夜深之時,孟昭像隻小貓樣,側臥在李北辰的身旁,“皇上,之前是臣妾錯了。”
李北辰淡淡道,“宮裡比不得相府,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受委屈了。”
“隻要皇上心裡有臣妾,臣妾就不委屈。”孟昭眼神灼灼,一腔的愛意。
李北辰:“丞相養了個好女兒。明早不用早起給朕熨衣服。多睡會吧。朕知道你賢惠。”
孟昭心滿意足地笑笑,朝李北辰跟前又湊了湊,試探性地想要碰觸李北辰的手。
誰知李北辰將手枕在腦後,淡聲說道,“睡吧。已經很晚了。”
孟昭睡不著,乾脆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抄《心經》。
嬋娟因為擔心,走到孟昭身旁小聲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孟昭怔怔地望著窗外的明月,臉頰緋紅,“沒什麼。你先退下吧。我很好。”
李北辰躺在榻上,透過輕薄的粉色紗帳,眯眼遙望著在書桌旁練字的女孩。
簡單地挽著頭發,穿著件絲綢的睡衣。
光看背影就令人遐想。
就在他即將沉沉睡去時,一個嬌軟芬芳的身軀突然極為大膽地鑽入懷中。
濃鬱的芍藥花香彌漫開......
竟然花樣還挺多。
*
江月白沒有睡。
江月白躺在榻上,身上蓋著藍底粉花的蠶絲被,燭光照在她的臉上,神情有點冷峻。
佩蘭跪在一旁。
江月白:“想明白了嗎?”
聲音沒有波瀾,十分冷淡。令佩蘭感到即使現在殺了她,娘娘都不會眨眼。畢竟宮內宮外都傳說了娘娘仗劍屠敵的威名,剜肉剔骨療傷都不吭聲。
佩蘭吸了吸鼻子,哭唧唧地說了心裡話:“娘娘,我錯了,我想回家。”
江月白:“那不成啊。皇宮不是菜園門想進就進,我寧安宮的門也不是。”
佩蘭哇地一下哭了,“求娘娘饒命,饒了我吧。我錯了。”
江月白拿扇子輕輕地拍了她一下,這樣吧,“我們簽個五年的勞動合同。滿五年了,我就想辦法把你送出宮。但五年內,你得聽我的話,做我的人,為我辦事,對我忠心。怎麼樣,同意嗎?”
他這一拍讓佩蘭的眼圈更紅了。在家她是大小姐被人圍著伺候,在宮裡卻要做最伺候人的事兒,把一雙白嫩嫩的小手都給洗粗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