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沒當回事,討論了幾句後就轉移了話題,錢麟端起洗臉盆,也對肖艾說:“走吧,去洗漱。”
剛走到門口,門就被人從外麵擰開了。
周恒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蘇理在嗎?”
“沒在啊,他還沒回來。”睡在蘇理上鋪的人說,他和蘇理關係最好,但出了昨晚的事後,他有些害怕,便在今天故意疏遠了蘇理。
他都這麼做了,其他人自然效仿。
周恒臉色難看,在寢室裡翻找了一會兒,確認蘇理沒躲在寢室裡,才回頭看向跟來的馮宿和其他幾個老師。
“真不見了?”馮宿問。
周恒搖頭。
馮宿雙手抱頭,猛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要不要報警?”
“報。”周恒說,“校長回來了嗎?跟校長說一聲。”
周恒幾人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留下寢室裡一頭霧水的幾人麵麵相覷。
過了好幾秒,大家才逐漸意識到一件事。
“蘇理不見了?”
蘇理失蹤了。
這是警察來了之後確定的事。
校長命令學生們呆在各自寢室裡,但還是擋不住好奇的學生悄悄探出腦袋偷聽。
隻有錢麟寢室的人格外老實,因為校長和老師們帶著兩個警察就擠在他們的寢室裡。
“你們最後一次見到蘇理是什麼時候?”一個警察問。
寢室裡的人縮在一塊兒,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不知道,我今天沒和蘇理一起……”和蘇理關係最好的人說,“回來的時候,他都沒坐我旁邊。”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回答。
隻有錢麟說:“他回來時坐在我和肖艾後麵,下車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他了。”
警察立即追問:“他在做什麼?”
“他和我們一樣在往宿舍樓的方向走。”錢麟說,“當時他離我們不遠,但人很多,走著走著就沒看到他了。”
警察問:“當時你們進學校了嗎?”
“進了。”錢麟回,“大巴車開進學校裡停的。”
馮宿聞言,連忙補充:“大巴車開進學校裡時,我在車上清點了人數,人是齊的,後麵回到寢室裡才想起來很久沒看到蘇理了。”
校長坐在蘇理床上,從頭到尾隻說了幾句話,但一張臉沉得嚇人。
警察了解完情況,決定先去停車場那邊找一下,冬令營的校長和老師們跟著一起。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寢室,寢室裡的人還沒回神。
肖艾依然穿著白天的衣服,寢室裡開了暖氣,他把外套和帽子圍巾脫了,此時杵在床下,表情麻木而呆滯。
錢麟拉過他的手。
和想象中一樣涼。
“肖艾。”錢麟喊了一聲,“把衣服穿上,去洗漱了。”
過了許久,肖艾慢慢反應過來,渙散的目光聚焦到錢麟臉上,他擰起眉頭,眼中浮出一層明顯的懼意,伸手扯住錢麟的衣服,顫抖的身體順勢貼了上來:“錢麟。”
錢麟安撫地捏了捏肖艾的手。
他們的姿勢實在過於親密,哪怕寢室裡的其他人都年紀不大,也感覺到了奇怪,目光不約而同地在他倆身上來回打轉。
錢麟不想解釋那麼多,但也沒鬆開拉著肖艾的手。
走廊上的人不少,時間不早了,都急吼吼地要去盥洗室洗漱。
錢麟和肖艾擠在人群中,身邊的人吵吵嚷嚷,他還是聽清楚了肖艾自言自語似的說話聲。
“錢麟,你說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了?”
錢麟眉心緊鎖,抓緊肖艾的手,將人往自己身上扯了一下。
肖艾像沒主心骨一樣,軟軟撞到錢麟身上。
錢麟左手端著洗臉盆,隻能用右手圈住肖艾的腰。
“不一定有下一個,就算有,也不會是你。”錢麟說,“我一直和你一起。”
這天晚上,照樣有老師催促熄燈,但來他們寢室的人不是周恒或者馮宿了。
寢室裡人心惶惶,大家都睡不著,七嘴八舌地說著話。
“蘇理是不是被那個人拐走了?”
“哪個人?”
“偷蘇理東西的那個人,那天晚上他來我們寢室不是還想偷蘇理的毛衣嗎?”
“可那個人不存在啊,周老師他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如果那個人不存在的話,蘇理為什麼會消失?肯定是被那個人拐走了。”
隻有錢麟床鋪上安安靜靜,肖艾蜷縮在錢麟懷裡,呼吸平穩,似乎已經睡著,但一雙手緊緊攥著錢麟胸前的衣服。
錢麟打開係統。
探索度62%。
他什麼都沒做,隻是循規蹈矩地過了兩天,可探索度一直在漲,而且漲勢喜人。
那個關鍵點到底是什麼?
目前看來,好像沒那麼重要了。
錢麟有種預感,即便他什麼都不做,隻要時間繼續走下去,探索度就會滿點,到時候他能輕輕鬆鬆去到下個世界。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
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第二天上午,校長和老師們還在外麵找人,然而一無所獲,以至於中午食堂裡的氛圍都格外壓抑。
肖艾的狀態越來越差,臉色蒼白,眼下的烏青遮掩不住,整個人搖搖欲墜,打不起一點精神。
錢麟給他打了碗粥,但他吃了半天也隻吃進去幾口。
回到宿舍樓裡,肖艾要去自己的寢室裡拿點東西。
他的室友都回來了,擠在幾張下鋪上聊天,瞧見肖艾跟遊魂似的飄進來,之前和錢麟說過話的那個男生主動打了招呼:“肖艾,你回來啦?”
肖艾置若罔聞,站到另外幾人麵前:“讓開。”
他的聲音很冷,不帶一點情緒。
那幾個人莫名其妙,相互覷了一眼,臉上浮出些許不情願。
“肖艾,你什麼態度啊?”有個人說,“我們又不欠你。”
肖艾杵著不動,也沒說話,隻用那雙像死水一樣的烏黑眼眸靜靜盯著坐在床上的幾個人。
今天天氣不好,雪下了一個上午,天也一片暗沉,外麵的光線灑不進來,室內有些昏暗。
肖艾半的張臉沉浸在光影中,臉色微微發青。
在這樣不動聲色的注視下,那幾個人心裡逐漸發毛。
還是錢麟上前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可以讓一下嗎?我們想拿床下的箱子。”
那幾個人沒有多說,趕緊散了。
肖艾麵無表情地蹲下身從床底拖出箱子,打開後,一聲不吭地翻找起來。
錢麟在一旁站著,身後嘀嘀咕咕的聲音不斷飄進他的耳朵裡。
“肖艾的脾氣越來越差了。”
“就是,他以前不這樣啊,以前多好的一個人啊。”
“我不想和他玩了。”
“彆和他玩了,他變化太大了,我都不認識他了。”
砰的一聲。
箱子被重重關上。
身後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