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東院。
陸伏海披了件長袍,百無聊賴地練著書法。
然而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天賦限製,他寫出來的與其說字,倒不如說更像是雞爪印。
唉!
陸伏海一聲長歎。
自從去年到了星紀城,他就一直被關押在這大理寺裡。
不過與其說關押倒不如說是軟禁,至少陸伏海住的不是牢獄而是座麵積不小的院子。
而且大理寺官員也隻是問了問當初金龍灘的狀況,下來就再也沒了人影。
既不審也不判,甚至沒人探看,仿佛整個朝廷都忘了大理寺裡還有這麼一個人。
不會就這麼一直關下去吧……
陸伏海越想心越煩,再也坐不住。
他丟開手中的毛筆,幾步衝到院門前。
“有人嗎?守衛呢,來人,來人!”
咳。
門外幾乎立即響起了回應,“不知陸將軍有什麼事?”
陸伏海張了張嘴,剛想大吼一聲“放本將出去”,最後語氣卻弱了下來。
“羅看守在啊,你哪有沒有書看?”
“什麼方麵都的可以。”
“哪怕街頭巷尾說書人的普通故事書也行啊。”
再這樣消無聲息地蹲下去,他恐怕都要瘋了。
外麵好一陣沉默,羅看守才抱歉地回了一句。
“對不起,陸將軍。職責所在,請您理解。”
陸伏海也不意外,苦笑著搖了搖頭,隻好轉身又回了院子。
他左右一看,隨便找處綠蔭,呼呼地一遍遍練起拳來。
“嘖嘖,沒想到陸伏海的拳術還挺有模有樣的。”門外有看守看得眼睛異彩連連。
“你這不廢話?他可是堂堂東海壁壘的軍團大將,雖然不用親自抽刀上陣肉搏,但多少也會些精妙的拳術掌法。”
……
陸伏海不知道這些,練拳一直練到中午,弄得渾身大汗。
剛剛打理乾淨身子,回來一看頓時愣在那裡。
會客廳裡不知何時坐了幾個人。
卻是兵部尚書關邑以及他的下屬。
關邑又蒼老了些,兩張眼皮都垂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疲憊異常。
陸伏海快走幾步,又驚又喜地行禮:“見過尚書大人。”
可以說他能坐到東海壁壘主將的位子上,除了個人出眾的能力外,很大程度上還因為關邑一直在長興帝麵前全力支持他。
對陸伏海而言,眼前這人不僅是他前半生的伯樂,同時也是後半生的希望。
“本官偶感風寒,現在頭重腳輕的,就不講虛禮了。”關邑示意,“坐下聊吧。”
陸伏海恍然,連忙點頭坐下。
“春夏之交,氣溫時冷時熱,加上星紀城風大,稍不注意便容易得風寒或者其他小病小痛。尚書大人公務繁忙,千萬得注意身體。”
這會他已經冷靜下來,腦海裡更是飛速旋轉,揣摩著關邑行此的目的。
“住在這裡還習慣吧?”關邑先端起茶抿了一口。
“還好。”陸伏海苦笑,“除了不能出去,收不到外麵的消息,其他倒也沒人為難本將。”
“外麵?差不多還是老樣子吧。”關邑揉了揉眉頭,似乎風寒又嚴重了些。
一聲長歎後,他朝西邊揚了揚下巴。
“昨天錦麟衛查抄了齊王府,齊王全家上下現在就關在對麵的大牢裡。”
不過大理寺不小,兩地距離有點遠,想必這邊聽不到動靜。
嗤!
陸伏海被茶水狠狠燙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睜大了眼睛,失聲道:“王爺入獄?怎麼可能!”
旁邊的兵部待郎連忙出來詳細地說了說昨天的情況。
陸伏海聽得臉色一變再變,最後唉一聲,隻留下長長的歎息,心裡更是又驚又悔。
“命令我東海壁壘為倭寇讓路?這羅墾是讓豬油蒙了心吧!”
陸伏海破口大罵,半晌後心死如灰。
他抬頭再看看眼前的關邑,突然明白尚書大人為什麼這麼憔悴了。
“那陛下下來會怎麼處置本……我?”陸伏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