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將軍這話說的,恐怕有些欠妥吧。”
李軍師擼著胡子施施然地站了起來。
“眾所周知戰爭乃內政的廷續,而攘外又必先安內。否則朝堂一亂,兵部和戶部尚書就得分心。沒人沒糧的仗可不好打。”
“眼下倭寇大軍來勢洶洶,石川瀧更是擺出一副拚了命也要攻占華陽郡的姿態。如今的定海碼頭可謂暴風雨前的寧靜。”
說到這,他朝上方端坐的馮浩瀚拱了拱手。
“而我中央軍團初到華陽郡,人生地不熟,處處吃不開,軍團各項事務和困難數不勝數。大將軍本就日裡萬機,如今大敵將至又要潛心思索禦敵及退敵的方法,更是精疲力儘。豈是區區莫氏一個郡尉所能比的?”
“這時候如果還要擔憂後方朝廷變動導致將士糧草藥物供應不及時,強如將軍也不免分身乏術,或許會對下來的禦敵於國門之外有所不利。”
一堆將軍和軍師們紛紛點頭讚同。
“李軍師說的是。”
“大將軍表麵看似風光無比,實則不好當啊。”
“就是。大家都是中央軍團的將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有軍團好,在坐的各位才能高枕無憂,未來才有可能加官晉爵衣錦還鄉。”
“林將軍家勢好人緣好,特彆是侯府在星紀城裡的地位舉足輕重,或許會有什麼特彆渠道得知皇宮大內消息。如果將軍真知道現在星紀城發生了什麼事,不如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探討。”
“沒錯。”有人咳了一聲,飛快接過話閘,“與此同時,末將突然想起一件事。”
“眾所周知,去年土肥勇人登陸期間,林將軍率我前軍火速趕到定海碼頭,血戰沙場奮勇殺敵,屢屢擊退敵人的進攻,不愧是名門之後。”
說到這,他語氣一轉。
“遺憾的是當時前軍輜重缺乏將士疲憊,而且其他兄弟部隊各自為戰缺少配合,導致我前軍傷亡慘重,雖勝尤敗。”
“林將軍,你當時不在星紀城,或許不清楚一件事。陛下聞戰果後龍顏大怒,下令兵部徹查此次失敗的源由以及追究相應責任人。”
“要不是大將軍以自己的威望及軍階一力承擔,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林瀚墨默默地聽著。
這些人一直絮絮叨叨,就是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或者說給他戴高帽,然而林瀚墨的呼吸仍然忍不住粗重了幾分。
畢竟雲垂素來講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雖然現在的他與中央軍團意見不合形同陌路,但去年的馮浩瀚的確幫了自己不少。
沉吟了半晌,林瀚墨終於再次抬起頭。
“將軍,”他拱了拱手,臉色凝重。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或許是因為家勢也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末將都活在眾人吹捧出來的虛幻之中,如井底之蛙般不知天高地厚。明明自身能力不夠卻好高騖遠妄自尊大,最後剛上戰場就原形畢露,導致前軍損兵折將,軍團名聲掃地。”
“屬下羞愧難當,在此向將軍以及各位同仁說聲抱歉,同時也十分感激去年將軍及時伸出的援助之手……”
哼!
林瀚墨話音未落,左翼高地的房元武已經一聲冷哼。
“不知所謂。如果區區道歉有用,還要帝國的軍紀國法作什麼?”
“房將軍說的是。”林瀚墨臉色不變,“帝國的軍紀國法經曆了無數次的糾正和更新,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準繩,萬不可隨意踐踏拋棄,更不是區區一個抱歉所能抵消的。”
“隻是眼下倭寇大軍來襲,身為帝國將士,所謂的名譽和生死末將早已置之度外,一切以禦敵為先。”
“等此次大戰結束,如果本將還僥幸活著,自會卸下配劍親自到兵部負荊請罪,坦承去年領兵時所有的過失。”
“屆時是殺是罰任由朝廷處置,本將絕無怨言。”
眾人臉色大變。
馮浩瀚更是嚇得連連擺手。
“不至於,不至於。”
“會議室嘛,就是讓大家聚在一起討論說話的地方。大家剛才隻是開個玩笑,一個玩笑而已,絕對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瀚墨彆放在心上。”
眼前這會議室不大,裡麵將星閃耀,馮浩瀚的軍階職權自然最高。
但要算背景和家勢,兩個他都抵不過林瀚墨背後的侯府,更彆說房元武李軍師那些阿貓阿狗了。
最重要的是馮浩瀚知自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