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袁宏道所說的謝兄乃是謝肇淛,而如果王文龍在這裡一定會感歎又是一位上了後世語文教材的大佬。
謝肇淛是萬曆二十年進士,和焦竑是同年,如今在湖州當官。
袁宏道和焦竑兩人取笑的事情,乃是因為謝肇淛這人做官雖然名聲不錯,但是卻有一個愛好,就是喜歡書,而且這貨有點一根筋。
年前袁宏道辭官之時搞到了一本手抄本《金瓶梅》,經過湖州拜訪謝肇淛時被他借去。
謝肇淛因為太喜歡這本書,又不好意思拿出來給彆人展示,於是就打算自己抄一本,但是他抄寫速度太慢,袁宏道都要離開杭州了,這貨還借著書不肯還,袁宏道從杭州寫信去催了幾次,謝肇淛才托人把書送給他,還在信中抱怨說自己隻抄完了十分之三。
袁宏道怕這貨再次一借不還,哪怕他如此說也不為所動,而是轉而告訴他同為萬曆十七年進士的丘智充那裡也有一本《金瓶梅》。
謝肇淛直接寫信去找丘智充借,不過他寫字的速度似乎實在是有些慢,大約又抄了十分之五,丘智充也受不了了,於是再次將書討要回去。謝肇淛無奈,隻好捧著自己那抄錄了百分之八十的《金瓶梅》當做寶貝。
焦竑說道:“不要取笑,這本《儒林外史》描摹人性彆有奇峰,我已是看了三遍,仍舊手不釋卷,賢弟真該好生看看。”
袁宏道知道焦竑讀書品位很高,聽他如此說也起了興趣,袁宏道點點頭就坐在焦竑的書桌前翻看起來。
不一會兒他就看入了迷,焦竑在和他說話袁宏道漸漸就不再理會。
焦竑一笑,不再說話,自己也拿起《儒林外史》後麵的一卷看起來。
如果說其他讀者看《儒林外史》看出的是其中的諷刺和人性,袁宏道看出的卻更有深意。
在他眼中這本書和《金瓶梅》一樣,把描寫筆觸對準了市井生活,描寫的都是活生生的人物,而且比《金瓶梅》做得更深入。
這兩年袁宏道在江南訪友交流,“無一日不遊,無一遊不樂,無一客不談,無一談不暢”。
他在和此時各派江南學者的接觸唱和之中,已經發展出自己“獨抒性靈,不拘格套”的創作主張。
針對此時作為文壇主流的“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的理論,袁宏道實在難以認同,他認為文章必須要反映現實生活,要從心出發。
而《儒林外史》反映現實生活偏僻入理的文字自然讓他感到與自己格調相當配合。
漸漸讀到後麵情節,看見書中各種儒生鑽研八股文弄的頭腦呆板,做事僵化可笑的模樣,袁宏道更是覺得看到了自己在官場和文壇上見到的各種人物的影子。
他甚至漸漸覺得自己和《儒林外史》的作者是同道中人,生出和此書相見恨晚之感。
正當讀書入迷之時,焦竑的兒子急急忙忙跑上樓來。
“爹爹,袁先生,不好了。”
兩人放下書本,見到他手中拿著一張邸報,焦竑問道:“著急忙慌的!什麼事情?”
“中官陳奉抓了荊州推官和黃州經曆。”
“什麼?”兩人都驚訝的站了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