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定稿書種堂
葉成學道:“建陽既然不科考可曾起過名號?”
這年代的棄巾文人普遍以山人自居,起號是正常操作,在場眾人人人有號。
王文龍笑道:“我生長在海外,小時候連字都沒有,寫出《儒林外史》時要提筆名,我隨手寫了個王建陽,此後人就當我的字是建陽了。”
眾人哈哈大笑,袁無涯建議說道:“不如就讓王公幫你起個號。”
這年代的文人號可以隨便起,不喜歡的話不用就是,王文龍當然給這個麵子,於是拱拱手對王驥德說道:“如此便有勞先生。”
王驥德吃了一筷子菜,笑著說道:“我慣是不會起名號的,若問我時,我道建陽貫通古今、學采東西,有靜眼旁觀之感,便叫靜觀先生吧。”
這還真和王驥德的起名風格差不多,王驥德因為自己是諸生的功名,所以寫作時最常用的名號就是“方諸生”。
王文龍一聽卻覺得意外不錯,“靜觀古今……好!多謝伯良先生賜號!”
真要給他搞個雲山霧罩的名號他還會有點羞恥,靜觀先生這個名號他自己用著正合適。
“建陽所著《葡萄牙國史》,我翻了不止十遍,此書的敘事方法發古人之未見,我自問從沒看過。”
他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除王文龍之外都是哈哈大笑。
王文龍這才反應過來,袁無涯有秀才功名,但同時也是蘇州的大書商。
袁無涯的兩句自嘲說的在場眾人哈哈大笑,王文龍卻喜歡他的直爽。
等一下,王文龍的眼神不禁一滯,他猛然看向王驥德:“先生可聽過十二平均律?”
而在第一本成功之後,呂天成似乎受到鼓勵,第二本也緊鑼密鼓的寫了出來,名叫《閒情彆傳》,據說劇情大大增強。
袁無涯的書坊名為書種堂,馮夢龍的許多圖書以及袁宏道三兄弟的文集,都是袁無涯的書坊刊刻的。
袁無涯並不是讀書世家出身,他家境普通,隻想靠本事過上好日子。
王驥德是此時的戲曲名家,又有音律作品存世,突然問起王文龍道:“你小時長在西洋,可曾聽過歐洲人的曲子?”
“我也為《葡萄牙國史》作了一篇序。”
王驥德遊曆四方,對王文龍所描寫的西洋憧憬無比,他感歎說道:“若是有幸,此生當往西洋一遊!”
大家對王文龍不禁更加尊敬。
他說完話,董其昌和陳繼儒也主動開口說道:“我讀《葡萄牙國史》有感,倒也有些文字。”
不過也要考慮到時代局限,《繡榻野史》是明代較早的豔情,什麼《癡婆子傳》之類都還要十幾年才能寫出,呂天成也算開一代風氣之先了。
看了《葡萄牙國史》知道歐洲人也有文明之後他就好奇歐洲人聽的是怎樣的戲曲。
袁無涯笑道:“建陽此書如此難得,隻是三吳難尋真本,可有意思在三吳印刷。”
那本書名叫《繡榻野史》,內容相當少兒不宜,實在讓人懷疑呂秀才才十七歲究竟經曆過什麼才能寫出如此大作的。
他們都知道陳繼儒的學術水平,萬萬想不到哪怕是陳繼儒想要模仿《葡萄牙國史》寫一部史書,居然連動筆也動不了。
陳繼儒棄巾之後能夠成為吳中名士並不是白來的,他家學深厚,對於經史子集的研究也是當世頂尖。
葉成學直接問袁無涯道:“列位都有文字在這裡了,袁兄何時能夠把書稿排出來?”
而王文龍的蠟版印刷書籍質量太差,也不能用在《葡萄牙國史》這種大部頭書目上。
呂天成是吳山詩社的小輩,家境極好,而他前年看完《金瓶梅》大有所感,也模仿寫出了自己的處女作。
董其昌則是對王驥德笑道:“建陽這是謙虛之言,若非著意收集,哪裡能得到這幫完備的消息?建陽說的輕巧,其實背後之努力至少要花費十餘年。”
呂天成一寫出新書就交給袁無涯幫忙刊印。
王文龍笑著說道:“我自幼就喜歡曆史,生長在西洋,身邊有各國人士,碰到歐洲來的販夫走卒、官員教士,無一例外,我都會對他們加以詢問,積攢了十幾年見識才有這《葡萄牙國史》的內容。”
“《葡萄牙國史》所著的外國風俗人物,洋洋灑灑,橫跨數百年,我也曾想借此體例仿寫一部吳中曆史,動筆之後才覺萬分困難,數易其稿,到底卻連第一章也寫不出來。建陽,你說說你這書究竟是如何寫出的?”
王文龍剛想介紹一下歐洲的古典樂情況,但仔細一想才發現現在才一六零零年,歐洲的古典音樂,黃金時代根本還沒來,最早開啟前古典樂時代的巴赫要八十幾年以後才出生呢。
袁無涯自稱是他訪求高人得到了《水滸傳》的全本,但是後世許多人懷疑這兩部分的水滸就是袁無涯自己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