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龍聞言也稍稍感動,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連忙表示:“我父母生前不過是些商人,也並不想要我回大明當官,他們生長在西洋,想法與大明土生土長人物不同。”
為了給徐學聚講解也是為了理清自己的思路,所以王文龍直接將這篇文章的大綱骨架拆分開來,然後再重新填入肌肉。
“大人看我如此寫可是能夠?”
王文龍的文字到最終成品之中留下來的不過一兩句,其他全被徐學聚改了……
比如馮夢龍家的“吳中三馮”就深受其苦,考舉人的難度太大,曆史上馮夢龍直接就給整抑鬱了,中舉已經成為一個執念,三人考到六七十歲還在考,沒一個中舉。
十幾二十歲的時候說他們是才子三人臉上有光,等到六七十歲還是光頭秀才,年年考,年年不中,再說三人是才子三兄弟都會臉紅。
王文龍聞言皮厚如他也不禁臉紅。
此時許多棄巾文人比如陳繼儒都已經名滿天下,但也不會再去科舉。
王文龍解釋說道:“這篇文章要在牆頭上行走,左右都不能太過搖擺,具體內容乃至遣詞造句都要仔細斟酌。”
而王文龍記憶之中看過的八股文都已經是清代的文章了,寫的固然是不錯,但拿那玩意兒來考科舉基本相當於拿雅思高分作文翻譯了之後去考高考語文作文。
但即使這樣,王文龍也就隻能夠考中舉人而已。
出於私心徐學聚其實也不希望王文龍離開去考科舉,留王文龍在府中他做事都會輕鬆許多,但是徐學聚卻還是忍痛提出了讓王文龍去科考的建議,這完全是把他帶入王文龍親友的身份提出的建議,不用問,若是王文龍去科考徐學聚肯定也會力所能及的幫忙。
固然王文龍前世也看過幾篇八股文,還都是狀元文章,而科舉考試的內容總是那些論點,前世的狀元文章或許文不對題,可連著碰幾年總會遇到差不多的題目,多半有過關機會。
徐學聚覺得這篇文章比自己之前所有文章寫的都好,以為這一切都是王文龍幫助斧正的功勞,至於王文龍文字之中,有的地方老辣有的地方稚嫩,在徐學聚看來也是正常之事,哪個人寫文章打草稿時都是這個樣子,十句之句中有個三四句金玉之言就算不錯。
然後他就擊節讚歎。
如果隻是考中舉人的話,當此之時考個功名對王文龍來說利益已經不算大。
徐學聚也是科道言官出身,政治敏銳程度不是一般的高,這時他一看見王文龍的這三論,雖隻是鋪呈了一個大綱,他就知道有點東西。
如果他們考到二十歲就主動放棄,從此專心做一個名仕,名聲絕對比後世曆史上更高。
雖然都是八股文,但是不同年代的八股文要求也是不同的,本朝的八股文洪武、永樂年間的文風是一變,成化、弘治年間的文風又是一變。各種小變化到了此時更是數不勝數,甚至相隔幾年的選取文章都會有所差彆。
徐學聚覺得那些閃閃發光的文字基本全是朱賡的原文或者稍加改動。而徐學聚覺得稚嫩的那些文言文才是王文龍自己補上去的手筆。
而在徐學聚看來王文龍的文字有些部分寫的中正平和、妙到毫巔,但又有些部分水平實在難以稱道。
思索半天,徐學聚臉色嚴肅的問道:“建陽不若入場科考罷,這文字就是當朝翰林也沒幾人做得出來。”
因為不去考試就是棄巾大儒,考試萬一不過,反而受人嘲笑。
對於王文龍來說身份就更乾淨。
王文龍連忙胡謅:“我家父母真是如此想的,若非如此也不會自小隻讓先生給我開蒙之後就沒交多少經義學問,反讓我學習諸般其他本事了。”
把洪武、永樂年間文章的簡樸風格放到成化以後根本就考不上,而把弘治年間繁複的文章風格放到如今的萬曆年間,多半也得不了高分。
最終這篇文章被內閣作為上疏一同遞上,三位閣臣都在文中具名,而萬曆看了之後,甚至隻能捏著鼻子稱讚,雖然最後還是沒有實行,但也在朝臣之中獲得極好名聲。
“你若能有個大名望,日後不定就能叫他們補個先公誥命,父母九泉之下得知定也快樂。”
而此時徐學聚看到王文龍寫出的這三個論點,又很快便驚喜起來。
而王文龍現在有了如此名聲,真要當官也不難,此刻他隻要走走關係拔個貢,過兩年就能分到縣教諭級彆的小官。
但王文龍卻很清楚的知道這篇文章驚豔的原因:
甚至他繼續造名仕人設,過幾年當上知縣也有可能,當然多半隻能去某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但這也比自己科考的成功概率要高多了。
兩人把文章寫完之後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王文龍又叫了飯上來,兩人一邊吃,徐學聚一邊又將那文章看了幾遍,還是覺得好。
等到最新一期《旬報》的報樣送進來請王文龍審閱,徐學聚見王文龍有事要做才起身,王文龍連忙送出門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