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龍上下打量葉紹袁,見他如今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身體倒是長得高大健壯,一身錦緞袍服,頂花踩寶,雖然算不得多英俊,但也算精神,隻不過臉上的笑容多少帶著些油膩的感覺,像是裝出來的。
王文龍笑著邀請道:“敢是葉仲韶?請上船相聚。”
“沈姐姐,沒想到竟然能在河上偶遇。”
葉紹袁欣然上了王文龍他們的船,沈宜修也迎了出來,葉紹袁便看著沈宜修笑著打招呼。
“葉世兄,真是好巧。”
沈宜修也跟葉紹袁打了個招呼。
跟著沈宜修一起出來的李國仙同樣對著葉紹袁行了一禮。
“這位是王建陽?”
馬婆子端上茶水,眾人落座,葉紹袁才將目光落在了一直在旁禮貌的微笑而沒多說話的王文龍身上。
“這就是我家相公王建陽。”沈宜修簡單的介紹說。
“葉賢弟,久仰大名。”王文龍禮節性的做了個禮。
“建陽先生好,”葉紹袁也頗為禮貌的稱呼王文龍為建陽先生,接著便問道,“先生近日在何處公乾?”
王文龍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葉紹袁這兩年多半是在哪裡讀書,而他當上南京國子監國子助教這事兒在不熟悉他的人群之中還真不算大事,畢竟國子助教不過是個八品官。
至於他寫書辦報紙這些事情,在一般文人看來也無非是些謀生的買賣,且這年代的信息傳播不暢,《蘇州旬報》的活報演出也不過是局限在城市地區,甚至若是葉紹袁這段時間都在鄉間隱居苦讀,沒聽過《蘇州旬報》的名字也是很正常的。
對麵不過是個少年,王文龍也不想在彆人麵前太過於裝相,於是輕描淡寫的含胡道:“如今在南京國子監公乾。”
葉紹袁以為王文龍在國子監哪個官員府中做幕僚,聞言點點頭道:“南京乃天下文樞,南京國子學更是清貴所在,那也是個好去處了。”
葉紹袁看看王文龍包下來的小船,又指著後邊跟著的船隻問道:“那也是建陽家裡的船?”
王文龍點頭道:“是我雇的。”
王文龍一家人經常在蘇州南京兩頭跑,兩邊都置辦了家當,出門之時自然不需要搬動太多東西,雇兩條船就搞定了。
而在葉紹袁看來,王文龍一家幾口人去南京就隻雇了兩條不算大的船,卻顯然是經濟上有些拮據的表現。
“沈姐姐,咱們一起上路吧,正好順道……”
其實葉紹袁心中一直沒有放下沈宜修,隻不過沈宜修既然已經嫁作他人之婦,他也不能起更多心思,隻是今天這麼巧的遇見了,感覺沈宜修的相公又是個寒酸的,葉紹袁心生不服,想顯露一下自己家世。
沈宜修聞言看向王文龍,王文龍總不能把人家葉紹袁趕下去,點了點頭。
沈宜修還在猶豫,而這時一直陪在沈宜修身邊的李國仙,突然插嘴說道:“就這樣吧,路上還熱鬨些。”
“那就打擾了,我去船上拿些點心。”
葉紹袁客氣的對王文龍說了一句,然後便走到船舷邊上,叫仆人整理些東西過來。
這邊的沈宜修則是皺眉對李國仙道:“你做什麼答應他?”
“這葉家小少爺對妹妹你可是一往情深呢,若是把人趕下去,該多傷人家的心呀?”李國仙取笑一句,氣的沈宜修用手絹連連打她。
李國仙這才看向王文龍,王文龍知她意思,對沈宜修道:“你們以前也是世交,總不至於成了親之後便連這樣關係也斷了。至於我,你相公若是怕這個,守著你們兩個天仙一般的美人兒,日後我也不要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