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竑聞言點頭說:“這樣的事情他理會不得,我也該回南京去了。”
陳懿典辭官之後就滿天下亂轉,待在嘉興老家的時間並不長,這次來河南是為了探訪安陽甲骨社,順便接師父回南京。
說了兩句話焦竑繼續低頭看書,陳懿典在一旁伺候著端茶倒水。
過了一會兒,焦竑才抬頭對他說:“王建陽過兩日也要走了,趁著他如今在安陽,你可以到村塾中聽聽他和人討論考古,從安陽甲骨發掘以後,咱們研究曆史的辦法怕是都會有所改變了,多學些新東西沒壞處。”
“好的。”
兩人對話結束,焦竑繼續低頭看書,陳懿典也自顧自背著手出門去村塾聽講。
這師徒兩人的交流模式就是如此,想說話時說兩句,說完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沒有任何客套,好在兩人都是一樣的怪脾氣,這種交流正符合兩人需要。
三天之後,焦竑和陳懿典動身回南京,王文龍一行人也差不多要回去,於是乾脆同路而行。
一路上焦竑都在和王文龍討論關於考古學和曆史方麵的問題。
主要是焦竑想找王文龍交流,讀了王文龍的《民族國家論》之後焦竑就覺得王文龍對於社會學的研究方法很有特點,提綱挈領、條分縷析,整個寫作的思路非常嚴謹,和過去焦竑寫作曆史書夾敘夾議的議論文寫法全然不同。
焦竑研究曆史的方法是從青年時期便訓練而來的,要把文字寫的氣脈中貫,要用心去收集曆史材料,但是這些工作都隻是死工夫,而用王文龍的辦法去研究曆史,卻可以從不同材料的對比之中發現之前史學家未曾記錄的內容,一旦在曆史研究中引入邏輯思維,曆史研究可以進行的方向可就太多了。
而在和王文龍討論之中,他更加確定了王文龍的思維方式和此時的史學家的確迥異,而且王文龍所說的很多內容都讓焦竑覺得心虛。
這感覺如何表述呢?
就像一個沒有學習過樂理但是從小刻苦練習彈奏水平的琴手碰上了一個樂理大師。
在一路上焦竑和王文龍越討論越覺得受到啟發。
王文龍笑著說道:“其實寫史並不隻有過去常用的體例,除了編年體傳記體之外,完全還可以寫出經濟史,政治史,軍事史,甚至聯係起來做個經濟軍事史、經濟政治史,每一個聯係之間不都是新的研究方向嗎?”
以前對焦竑來說,他沒有尋找出來的史料他就無法研究,但是在王文龍看來焦竑找到了許多史料根本就沒有充分利用,隻不過是把曆史複述一遍,這叫啥研究?許多曆史事件完全可以從更深的層次去尋找原因。
焦竑細細思索王文龍的話,漸漸臉露驚訝道:“說的不錯,我總算知道建陽為何能夠寫出這許多前人未寫的文字了。”
王文龍笑著道:“這其中的許多內容前人未必沒有使用過,隻是沒有專門向這方向去想,是以就讓我鑽了空子,隻消稍稍一啟發,世上沒研究儘的東西還多著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