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城,三一教的明禮書院。
一大早,明禮書院院長王載在書院的祠堂中恭敬的給祖師林兆恩上了香,到堂前的庭院中走了一路艮背法,出了一身細汗之後才洗漱,慢慢到祠堂後麵的飯堂去用早飯。
三一教的弟子雖然吃素,但是隨著勢力越發壯大,如今這明禮書院的享用水平也上來了,此地的素齋師父是專門從泉州請來的,手藝是相當不錯。
王載拿著一隻白瓷碗,用那小巧的白瓷調羹慢慢的吃著素燕窩,一個弟子走上前說道:“院長,那個姚園客軟硬不吃,到大員島上去詢問我們堂下的弟子不說,前天還帶人到我們堂口將帳本給抄走了。”
王載一臉不屑的笑著說道:“讓他去查,怕什麼?大源島上十幾個村子是我們堂口的弟兄跋山涉水去開出來的,光因為瘧疾我們就走了五十多個兄弟,教裡難道還會不保我們?跟洋人做點走私買賣算的什麼事?身處孤島,若是不撈些外快,弟兄們都要餓死了,這點情麵也不給對下麵人也沒法交待不是?這些道理,長老們都是清楚的。他一個外人還能挑撥了我們教裡的關係去?彆說他姚園客,就是那王建陽來又能如何了?”
“院長說的有理,”他手下的徒兒擔憂說道,“可如今福建洋麵上被那荷蘭人嚇得人心惶惶,官場中人談荷蘭人色變呀。且那王文龍如今也在報紙上常罵些漢奸作為,他又是和四位長老關係過硬的……”
王載聞言笑道:“王建陽同四位長老都是自己人,且他也是福建人,還是海外出生,還加過會道門,要是說通洋人,誰能通得過他去?建陽先生不會與我們為難的。”
王載說的有恃無恐,隻因為他的關係夠硬,他所在的明禮書院是三一教四大長老張洪都中手下的一個堂口。
張洪都在師兄弟四人之中原本的建樹並不算是最高,但他作為三一教北傳的理論大家,有相當多弟子是江南人,有錢。
開墾大員島時有錢就是絕大優勢,張洪都積極支持開墾,派徒弟去江南吸收了大量投資,而手下的弟子在張洪都的教育下與開墾島嶼之事上,也是格外上心,精銳儘出。
就比如王載,他雖然隻是一個院長,在三一教中隻算是中高層的管理人物,可是他手下卻支持著十二個移民村,比另外三位長老手下一些堂主、香主的力量還大。
能夠養活這麼多村子,王載手下人做事也是大膽的很,做走私買賣,通日本人、荷蘭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
除了是大院院長之外,王載還是張洪都最親密的弟子王興的親弟弟,兩人從小就跟隨張洪都一起奔走傳教,張洪都待他們如同子侄。
有這麼多關係,王載信心滿滿,哪怕在荷蘭人入侵澎湖時他縱容自己手下的村子對荷蘭人販賣情報、收留荷蘭人的水軍補給,王載也不相信張洪都會舍得把他給推出去。
吃過飯,王載便帶上幾個弟子一起去往廈門城的三一教總堂,隻帶幾個親信弟子是因為在廈門城裡三一教的大佬眾多,王載不好表現的太過於囂張,若是在大員島上,他出外會至少十幾人簇擁,他還為自己專門安排了一艘海船,船上的諸般享用全都出自教中。
這些錢自然有不少是通過和日本人荷蘭人做生意換來的,但是王載覺得自己做的沒錯,因為他掙的錢除了自己留了一部分之外,一半以上全都交到了師父那裡,即使是自己留下的部分他也沒有藏私,他所用的船都不歸在他自己的名下而是明禮書院的財產,王載甚至覺得自己大公無私。
來到廈門城的三一教總堂,王載先行禮問門子道:“這位師弟,張師可到了。”
那信徒回禮說道:“張師還未到,師兄請先入內等待。”
王載點點頭:“這些是我給總堂帶來的禮物,請找個師弟來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