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俞安期皺眉問道:“建陽先生不打算出資了?難道對我班社演出有不滿?”
王文龍反問:“蘭社的戲可曾應過非文人的堂會?”
俞安期頗為不屑的笑說:“自從馬湘蘭創立蘭社以來,蘭社從來是奔走於達官顯貴之家,飽學望族之門,何必去應那鄉野村會?”
王文龍搖頭說道:“這蘭社的工作自然是符合文人口味的,社中排戲都用古本、院()
本,講求音律曲調,便如同做學問一般。便是南京禮部的唱班也不一定有這樣專一的研究環境,然而這豈是辦班社,做生意的思路?”
俞安期直接說:“風雅二字乃是蘭社之所以能夠屹立至今的原因,老朽看不出其中有何錯誤之處?”
王文龍無語道:“如今社中有大家坐鎮,名滿江南,自然是能儘占風雅。但我敢問蘭社如今演一天戲收多少錢財,一年又能演多少天的戲?想來每演一次,所收的費用都是人家的幾倍有餘吧?但若是等待大家紛紛退閒,蘭社的名聲漸漸淡了,日後班社要靠什麼運營?”
“這是外行話了,”俞安期搖頭說道:“班社隻有越辦越好,越辦越精的,蘭社已經名聲在外,哪怕王建陽不來,薛雪素退隱,江南求高雅北曲之家,還是要找蘭社搬演劇情,怎麼會去尋彆家?又有哪一家能如蘭社一般的底蘊?”
聽到俞安期這話,王文龍心中隻能搖頭,這老頭性格太過執拗,思想也太過於自負。
蘭社的運營思路是俞安期所製定的,他對於蘭社的名聲能夠維持十分有信心,但原本曆史的秦淮八豔之中,如今隻有馬湘蘭出道,剩下七個都還是小丫頭呢。
這年頭的名妓名士也是有一個文化市場才能夠捧出來的,隻看接下來幾十年時間秦淮八豔之中的另外七豔紛紛登場,就知道明末江南的娛樂和文化產業有多繁榮。
名聲大過馬湘蘭和薛素素的名妓、東林黨複社的名士爭相而出,接下來的江南最不缺的就是這些人物,隨便其中一個所辦的班社都能和蘭社形成絕大的競爭關係。
戲班掙的多花的也多,一天不是開張就是在虧錢,戲班一旦失去市場競爭力就會十分危險。
王文龍覺得這蘭社的前景堪憂,眼下運營情況似乎還不錯,但若是等上幾年,說不定股本都要虧進去。
其實王文龍的看法還真沒錯,他隻記得薛素素嫁給沈德符做妾,卻不知道薛素素一生都被蘭社所坑。
曆史中蘭社再沒幾年就就競爭力下降,開始虧本經營,俞安期已老,薛素素勉勵維持,她也沒有經營班社的經驗,於是越虧越多,最後薛素素積攢的身家都虧進去了,還被投資蘭社的李征蠻追索錢財,她無奈隻能去往四川給李征蠻做妾賠償。
她到了四川又被當地的彭土司垂涎,馮從愆從中瞞騙,騙薛素素去酉陽,薛素素到了之後直接被彭家囚禁,待了十餘年才回到南京,回南京後薛素素已是家財淨空,隻能重為歌妓。
薛素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重遇沈德符,沈德符為她贖身,她嫁給沈德符為妾,但一點箱底都沒有,到了沈家也備受欺負。
原時空的薛素素,一生可是被這戲班生意給坑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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