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家人通過向皇帝獻木料、為朝廷出兵平叛,如今已被封到從三品的將軍,雖然不到之前播州楊應龍被封的二品都指揮使那樣的級彆,但是在大明的宣慰中也算是極為受寵了。而且酉陽比播州可是富裕的多,冉彭兩家的富裕豪奢甚至勝過播州楊家。
彭末衲作為彭家嫡子,才二十出頭就被封到五品官職,自小不光是本族之中的土漢百姓對他畏懼,就是四川上下的官員都敬重他三分,彭末衲十幾歲開始就習慣於收到每一任四川巡撫寫的帶他名字的帖子,請他到成都去吃新官宴席。
雖然薛素素拒他於千裡之外,但彭末衲還不死心,他一直跟在薛素素身旁見縫插針的邀請,完全無視眾人的目光,薛素素心中暗暗有些反感,但自然不會表現出來。
葉晝則和王文龍已經見過眾人,葉晝則走入主賓之位,對眾人拱手後說道:“南直護糧事業能夠如此成功,全仰賴各位仁人義士的支持,如今北直隸又受災荒,民黨義不容辭,即將組織士子赴北直隸督糧救災,所需資金關係正在打通,還望各位有能力者能夠幫助。接下來請首倡護糧,於此次事情中居功第一的建陽先生說兩句。”
“實不敢當葉社首如此誇獎。”王文龍先對葉晝則拱手,接著又對眾人團團抱拳,然後才開始講話道:
“朱旺河口工程即將完工,此大工共投入民工五十萬人,耗時六個餘月,工程開展的位置,自朱旺口到小浮橋綿延一百七十餘裡河道寬、堤壩厚使得黃河之水歸入故道,可解江南年年之危也,實在是利國利民之一大壯舉。大工能成,上仰賴聖上朝廷支持,下依靠地方民心徭役,而民黨協助朝廷護糧,或是捐錢捐物、或是親赴前線、或是文章報紙鼓吹,民黨之功,河道總督曹侍郎親寫牌匾以表彰,此誠為上下一心共舉大事之典範也。”
眾人大多是參與了民黨護糧的,聞言都是鼓掌。
王文龍笑著等待掌聲停歇,才接著說道:“然而治理河道乃是久久為功之事,非是半年之勞便能夠一勞永逸。朱旺河口的王家大壩、黃壩新堤等地若遇到暴雨大水仍有危險,工部奏報稱日後需開鑿新河將朱旺口的河水一分兩段,每一段都修築堤壩,以擴充河口容水能力,彙入黃河舊道的一段河水還需要繼續分流,此接後續綿延工程,少說還需半年時間才能全部完成,朝廷已撥下巨款,且減免工程各地沿岸賦稅以招徠徭役。四月北直隸又受大災,民黨易積極準備北上,所需錢財人力不在少數。”
“我在此與民黨共同號召有餘力者出資出力以助大工,本期的《蘇州旬報將大力號召此事。諸君些許捐獻,不在多寡,隻在心意,天下仁人義士極多,隻消十之一二慷慨解囊便,有積少成多、聚沙成塔之效,可保百姓之生產安全,此誠彰顯大德、以利後人之事業也。”
王文龍最後道:“在下願首倡其議,為南直河工捐銀二百兩,且代《蘇州旬報為北直隸大災捐糧二百石,且旬報後續還有一係列報道鼓吹。白銀馬上送到,糧食也已經讓家人在籌集。”
“建陽先生仁義!”
“果然是名士風範也!”
場中眾人爆發出一陣誇獎之聲,王文龍開口就捐了四百兩銀子,眾人先是驚訝於王文龍的實力,接著便是個個心中佩服。
彭末衲心中也有些驚訝,他雖然家資巨富,但卻不舍得一口氣把四百兩銀子捐給窮人,這不是浪費錢財嗎?那些災民餓死了關他什麼事?
王文龍講完話,在眾人的簇擁之中走到場邊,薛素素也向那裡走去。
王文龍正在同葉晝則談話,見到薛素素過來,他笑道:“晝則兄有個好主意,咱們民黨倡捐,哪怕使用報紙,一些地方上()
不識文墨的大戶也難得及時收到消息,而演戲唱曲在此事上的宣傳力量更大,不如咱們坤班為此排幾出戲,再編一些唱段以做宣傳?”
“這真是好辦法。”薛素素眼前一亮,這法子除了可以幫助民黨宣傳賑災之外,顯然也能為坤班打開名氣。
“既然是向更多人宣傳,唱詞曲目就要合俗入俚,南京,蘇州,淮揚,方言既不相同,唱詞編撰想要合轍押韻還得費一番思量。”薛素素道:“不如明日同到建陽府上商量謀劃。”
“如此甚好。”王文龍點頭同意。
聽到兩人的對話彭末衲當場就愣了,他請了薛素素半天薛素素都不鬆口,而王文龍隻是輕飄飄的說了兩句話,薛素素就要到他府上去。
再看看薛素素和王文龍之間談笑的親近模樣與在自己麵前有理卻又疏遠的態度全然不同,彭末衲瞬間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王文龍和薛素素開始討論如何將戲曲、唱詞改編成宣傳曲目,在場許多名士都是曲壇人物,眾人也紛紛參與討論。
薛素素的藝術造詣極高,戲曲功底非常強,而王文龍則是有超脫時代的眼光,對於劇本的節奏有度有著敏銳的判斷力,兩人商量著一些表現災民苦痛,引起眾人同情的劇情,各自說出思路,立刻就讓眾人有眼前一亮之感。
“王建陽、薛素素確然都是曲中大家,他們合作改編出來的本子一定好看。”
聽到身邊眾人的誇獎,又見薛素素笑語盈盈,同王文龍相談甚歡,彭末衲越發氣的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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