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不在乎無花的屍體被人發現,畢竟不一會兒後就連石觀音都會死。
他來到罌粟花田,開口道:“現在,你們全都離開這裡。”
他是對這些麻木勞作的男人說的,但他們卻顯然早已認命,麵上毫無表情,仿佛一具缺乏了靈魂的空殼子,對月笙的話充耳不聞。
倒是對月笙的長相還有一丁點波動,可眼神閃了閃卻又立即恢複沉寂。
月笙:“不走的話,你們也想死嗎?”
他不再廢話,直接伸出手,下一刻地底好像有什麼東西蘇醒了,在震動、在流轉,更要竄出地麵一樣,罌粟花田在顫抖,花瓣不斷地搖晃著。
就連站在花田之中的人都快要站不穩,身形東倒西歪,望著月笙一臉驚駭。
“還不快走!”月笙一聲嗬斥。
那些男人哪裡還敢再耽誤,紛紛扔下手中勞作的工具,轉身跑離這裡。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罌粟花田這裡便就隻剩下月笙一人。
不,應該說石觀音聽到動靜也趕來了。
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峙。
石觀音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冷漠地打量起月笙:“沒想到妾身倒是看走眼了。”
“楚公子的武功看來不弱,想必跟妾身回來是另有目的,但楚公子卻未免太過托大了。”
直到此刻,石觀音也還認為著月笙武功並不敵她。
因為月笙在石觀音到來前就停下了動作,現在罌粟花田又恢複一片平靜。
“這才過去一晚,楚公子也太沒有耐心了,你的朋友們可都還沒有進入這石林。”石觀音嘴角微微勾起:“楚公子難道就不怕你的朋友們一來,瞧見的卻是你的屍體嗎?”
月笙:“怎麼就不能是你的屍體。”
石觀音頓時哈哈大笑,她笑起來很美,卻也令人心肝膽顫。
“楚公子是在同妾身說笑嗎?”
“你要殺了妾身?你要如何殺!”石觀音聲音一厲,臉色更冷:“乖乖的與妾身成婚不好麼,非要做無謂的抵抗。”
“還是說,你也想要和那些男人一樣,做我石觀音的傀儡,做我這石林洞府中的奴隸。”
“楚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妾身還是舍不得殺你的,眼下你若求饒放棄,妾身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月笙:“不可能,我不想與一個老女人成親,還是一個年齡都足以做我娘的老女人。”
“你也不嫌害臊,都多大年紀了,在龜茲看見你不穿衣服,我都惡心的想吐。”
“你、找、死。”石觀音登時怒極,渾身勁氣激蕩,衣擺翻飛。
月笙卻不見害怕,歎道:“不,是你找死,但凡你在中原武林打聽打聽。”
“我不想讓你死得那般輕鬆容易,我要讓你恐懼、害怕,親眼瞧見你所建立的一切都被毀掉再去死,從此,這沙漠之中再無石觀音。”
石觀音冷笑,認為月笙
在做夢說大話。
這世間想要她石觀音命的人很多,可她不依舊活得好好的。
“楚公子,看來你是一心想要找死。”
可惜了,石觀音著迷地望著月笙的臉,但她手下動作卻毫不遲疑猶豫。
與此同時,長孫紅也將人帶進了石林洞府。
在發現月笙莫名不見後,且竟是跟著石觀音離開,他們都非常擔憂。
特彆是胡鐵花和姬冰雁這兩個不知月笙能力內情的人。
胡鐵花當夜洞房,但新娘子卻不是琵琶公主,而那從未見過的新娘居然死了,龜茲陷入一陣騷亂。
他們這才知曉,原來龜茲王妃早就已經死了,現在取而代之的是偽裝成龜茲王妃的石觀音。
而石觀音看上了月笙,則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將其擄走。
就在他們焦急疑惑要去哪裡尋找月笙和石觀音時,長孫紅架著竹船出現,將他們帶來了石林洞府。
“奇怪,外麵的人呢?”長孫紅蹙著眉頭,外麵怎麼無人來迎接他們?
楚留香則是耳朵一動,與陸小鳳同時說道:“那邊有動靜!”
“我們去那邊看看。”
中原一點紅:“走。”
他們的身形快速掠遠。
長孫紅無法阻止,跺了跺腳便也跟了上去。
他們到來時,正是月笙與石觀音動手的那一刻。
同時,有一石觀音門下的徒弟衝來,喊道:“師父,無花少爺死了!”
“什麼?!”長孫紅的腿一軟,不禁停下,無花死了?
她頓時不再留在這兒,轉身朝無花所在的地方跑去。
楚留香也是一驚,難道無花之前是假死脫身?
但目前也不是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既然無花現在真的死了,那石觀音……
石觀音或許對她的兩個孩子有些感情,但絕對不深厚。
否則南宮靈的死她不會無動於衷,此刻也是一樣,對於無花之死,她一驚後便是冷笑。
“楚公子倒有些本事,不過,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留在這裡!”
“這話對你自己說吧。”月笙雙手抬起。
而隨著他的動作,罌粟花田再一次顫抖起來,這回,有什麼東西要從土壤裡鑽出。
胡鐵花和姬冰雁本來要衝過去幫忙,卻被楚留香和陸小鳳兩人一起攔住。
“老臭蟲你乾什麼?!”胡鐵花不解道:“虧你還天天惦記著人月笙,現在人家有難,正獨自一人對付石觀音呢,你不去幫忙就算了,怎麼還攔著我和鐵公雞?!”
姬冰雁也皺了皺眉,卻若有所思,順勢停下了動作。
楚留香:“不是不幫,是怕你去幫倒忙,給月笙添亂。”
陸小鳳:“胡兄,你不妨再仔細看看,有難的可不是月笙。”
花滿樓:“放心吧,月笙不會有事。”
而中原一點紅則一直在盯著罌粟花田裡的情況,然後他瞳
孔一縮,道:“快看。”
所有人都不禁轉頭望去。
那令罌粟花田震顫的東西終於自土壤裡鑽了出來,是水!是數不清的、一股股細小的水流!
這些水流俱都有手掌粗細,在從土壤中出來的瞬間也席卷了所有的罌粟花,挖出它們的根、折斷它們的莖,撕扯碎它們的花葉,將其儘皆裹挾向上,水變成了鮮紅並摻雜著綠的顏色。
在石觀音震驚、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這些水流逐漸在半空中彙聚於一起,它們旋轉著,一股巨大的水龍卷最終形成,由地麵而起,仿佛與天接壤。
彆說石觀音,就是早已知曉月笙能力的楚留香、陸小鳳等人都對此震駭不已。
更不用提尚還沒有見識過月笙厲害的胡鐵花和姬冰雁兩人。
姬冰雁此時難以保持住自己的神情,不知已有多麼扭曲。
胡鐵花更是如此,控製不住地張大嘴巴,幾乎能塞進去一個雞蛋的程度,一臉不可置信。
這這、這還是人嗎?
有人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可眼前事實如此,竟是真的有人能做到!
月笙控製著水龍卷向石觀音砸去,他的雙眸微微泛藍,那是水元素充分調動的顯現。
畢竟是在沙漠裡,而他的能力被小世界的法則壓製,不能隨意使用,這已經是他在沙漠裡可用最大的限度了,若是在海上,那倒還可以再上一層,不過,在這裡對付石觀音卻也已經足夠。
罌粟花田已經儘數被毀,石觀音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楚月笙從頭到尾都沒有在說大話。
一直都是她輕視了對方,還將其引進了石林洞府,引狼入室!
可現在說什麼都悔之晚矣,石觀音隻能儘全力去擊殺月笙。
她的武功美得像是一種舞蹈,一舉一動卻皆是殺機。
以往當她使出這些殺招後,與她敵對的人要麼懼怕求饒,要麼,便是早已成為了一具屍體。
可對付楚月笙,她卻連他的一片衣角都還碰不到。
石觀音第一次萌生了要逃的想法,必須要逃,否則會死!
當人麵對無法抵擋的猛獸時,生理反應是騙不了、也控製不住的。
石觀音要跑,但月笙怎麼可能讓她輕易離開。
於是那水龍卷瞬間將石觀音裹了進去,罌粟的毒滲入到她的體內,根莖的刺紮破她的肌膚,就連以往無害的水此刻在月笙的操控下也變得猶如一柄柄利劍。
它們無形無色,潛藏在水龍卷裡,倏地一次次洞穿石觀音的身體,石觀音的臉上終於出現恐懼的表情,她想要驚慌大喊,可聲音卻立時被水吞沒,她感覺到窒息,身體裡的血液也在流逝……
最終,石觀音臉帶驚恐的死去了,她的屍體在水龍卷消散後掉落在淩亂殘破的花田裡,衣服的顏色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而水龍卷是如何消散的呢。
——它又散開為細小的水流,卻是由地麵漸漸的向上結冰,那冰在
陽光下晶瑩剔透,反射著斑斕的光彩,裡麵還包裹著碎花碎葉。
最後到達某個時刻,所有的冰砰然破碎,變成簌簌的冰粉落下,竟有一種美不勝收的感覺。
月笙邁步朝著楚留香走來,他道:“我打聽過了,蘇蓉蓉李紅袖她們不在這裡,所以我就……”
楚留香在他走至近前後一把抱住他,低聲說:“以後彆這麼嚇我,知曉你厲害,但我仍怕石觀音傷害到你。”
“月笙,你讓我不要不說一聲就離開你,你也一樣。”
鮫人實力強大,能夠在海裡來去自如,而大海何其遼闊、無邊無際。
今日再次瞧見月笙的奇異之處,楚留香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感覺,那是害怕,他在怕月笙若有朝一日離他而去,不見蹤跡,那他要如何在大海裡尋找到鮫人的身影?
他隻是一介凡人,縱使並不普通,可同月笙相比,他也沒有能夠尋他的力量。
月笙疑惑一瞬,便反手將人給抱住,嘴角彎起,拍了拍他笑道:“好吧,那我們扯平了,楚留香。”
“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去哪兒都帶著你,楚留香,我願意養你。”
他終於在此刻回答了楚留香。
胡鐵花更為震驚、愣神,回過神後不敢置信:“他他他、他們這是,老臭蟲他……?!”
陸小鳳差點揪掉他的小胡子,也驚訝道:“月笙和楚兄這是、這是在一起了嗎?”
花滿樓搖晃著折扇笑道:“顯而易見,我們該恭喜他們了。”
姬冰雁:“早有預料,你也不數數他都在沙漠裡喊了多少次月笙的名字了。”
胡鐵花喃喃道:“……我以為是兄弟情啊,行吧,是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