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杜宣緣很清楚水至清則無魚,人不妨害到她頭上,她從不管這些閒事,更何況張渥當初那一通臭罵主要罵得是狗皇帝,她還樂得看狗皇帝無能狂怒。
臨彆前,杜宣緣又問:“承績兄,尚未告知愚弟,如何出入存藥堂如無人之地?”
張封業也不藏著掖著了,但道:“存藥堂年久失修,丙等三級藥櫃後邊有一處窄縫,僅供一人側身而過,我特意掩藏過,沒叫上次修葺時抹去,弟若有用,儘可來去。”
兩個相互提防卻稱兄道弟的人相視一笑,此時此刻,他們好像擁有了相同的敵人。
日漸西斜,又蹭了一頓飯的杜宣緣倒在小陳太醫比棺材板還硬的木板床上,儘管睡得渾身不適,但她忙活了一天,濃濃倦意戰勝一切,將她拖入夢境中。
火光衝天而起,耳邊儘是嘶啞的呼救聲,杜宣緣竭力回身,隻見一雙倉惶的雙眸被火舌吞沒,突然迸出的鮮血減到她臉上。
“繁繁……”
杜宣緣猛然睜開雙眼,定定盯著樸素的床架子,目光卻是虛著,魂兒不知又飄到何處去。
第三日。
一樣大清早就喧鬨起來,隻是今日神色倦倦的杜宣緣也在其中,她腹誹著:早八已經是人間疾苦了,你早四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再想想昨晚那個夢魘,杜宣緣的怨念更深,連陳仲因這張臉上天生的笑意都被她拉下來一大截。
杜宣緣搓搓麵皮,像是給自己化妝的畫皮一樣對著銅鏡勾起一抹笑。
今日照例是在製藥堂乾活。
初曉還殘著幾分夜色,昏暗的室內看不清情狀,隻是陳仲因這副身體底子好,沒有夜盲症,好歹能在這樣的環境下辨出輪廓,才叫杜宣緣搬東西的時候沒一巴掌拍到前人屁股上。
等把今日要進行晾曬的生藥搬出去,杜宣緣一抬眼,才發現這人正是史同滿。
哦豁,你小子又跟“我”同一起跑線了?
杜宣緣頗帶玩味的目光在史同滿似有察覺般看過來時猛然一變,成了溫和而敬仰的神情。
可憐史同滿還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已經被杜宣緣拿捏得死死的,在接收到這樣的目光時,手足無措的同時又隱隱生出幾分得意來。
那股昨日被院正指派到製藥堂來的鬱氣也散去不少,史同滿對著杜宣緣解釋道:“院正令我來的。”
好像院正派來製藥堂比被他指使來製藥堂更高貴似的。
杜宣緣沒戳破他虛張聲勢般的解釋,反順著他的意思道:“史兄受院正器重,自然是院正想曆練史兄,才令你到製藥堂,須知製藥一途,至關重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史同滿很滿意杜宣緣識趣的奉承。
杜宣緣也很滿意。
史同滿已經把自己和院正間的勾勾搭搭明晃晃放到杜宣緣麵前,再一次驗證了她先前的猜測。
杜宣緣就喜歡這種連直鉤都咬的魚,不,她連直鉤都沒有,這條魚已經自己團吧團吧送上門來了。
她與史同滿一麵閒聊著,一麵將手上的幾筐藥材鋪散開。
片刻後,杜宣緣手上的動作忽然變緩,麵上也很是猶豫,屢屢抬頭瞄向史同滿,嘴巴張張合合,欲言又止。
史同滿也是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