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打聽出來的消息都打聽出來了,張渥想要明哲保身,杜宣緣本來的計劃也派不上用場,張封業的態度自然也不值一提。
與張封業交談後,杜宣緣就決定以己身為餌、兵行險著,後邊也根本沒時間顧及他,故而兩日未見,不曾想張封業把她的瞎話當真了,今日還尋過來“討要說法”,好歹是個聰明人,兩個人一碰麵他就知道“道不同,不相與謀”,甩袖走了。
想來,等張封業往親爹那一搗鼓,估計張渥也會覺得“陳仲因”是個朝三暮四的小人。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陳太醫,兩三天就把你正直太醫的身份弄丟,還幫你樹敵無數。
杜宣緣的笑意卻漸漸收斂,麵無表情地收好碗筷,又盯著半點油腥都沒有的飯碗,心道: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惡鬼。
到太醫院乾活的第五天。
杜宣緣確實沒想到,經過這一檔子事情,張渥居然還會找上自己。
在聽說院副找她的時候,杜宣緣腦海中十分不著調地想:莫不是張封業這麼大的人,還跑去親爹那兒要說法,找當官的爹給自己撐腰?
在路上,杜宣緣甚至看看自己身上屬於陳仲因的衣服,暗道:莫不是張渥小心眼到要收回送我的衣服?我昨兒才給它洗了,這可真是虧大了呀。
她總喜歡在腦海中飄過各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前十五年已然身不由己,再不放肆地胡思亂想一番,杜宣緣覺得自己真的會瘋。
也許她早就已經瘋了也說不定。
不過等杜宣緣站在張渥麵前,聽著這小老頭淡然說出他找她來是為了什麼後,杜宣緣覺得這小老頭怕不是瘋了。
張渥居然打算收她做學生,過了拜師禮,屬於是犯了事兒可以連坐的那種。
杜宣緣覺得這老頭腦子進水了。
就算張封業叛逆期太漫長,什麼話都不跟親爹講,難不成張渥這個在太醫院乾了這麼多年的老員工不會自己看嗎?
明顯杜宣緣現在明麵上和院正走得近,他對院正背地裡的勾當有所了解,瘋了吧才會上趕著惹這一身臊!
杜宣緣被張渥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攪亂的大腦忽然冷靜下來——她明白張渥為什麼會做出這等舉動來。
因為張渥惜才。
張渥以為杜宣緣是因為在太醫院孤身一人、無所依靠才借院正的力,正是因為他很清楚院正背後是一灘泥沼,擔心這個頗為看重的晚輩一時糊塗卷入其中,便想要伸手撈她一把。
杜宣緣垂頭,旁人看不清的嘴角扯出個笑意,心下感慨道:小陳太醫啊,你心如死灰的時候,可知道一直有人在背後默默注視著你?
這是陳仲因的人情。
杜宣緣衝著張渥正色一拜,沉聲道:“謝院副厚愛,隻是晚輩愚鈍,還請院副容晚輩思量幾日。”
要論杜宣緣自己,她肯定要一口應下,但這件事……還是等小陳太醫自己抉擇吧。
張渥不再多說些什麼,應了一聲,隻心道:希望這孩子能看清形勢。
杜宣緣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