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屋裡燈亮了這麼久,也不見有巡視者上前查看,而不過是一些走動時細碎的聲響,竟然能將人徑直引來,一定要等“可疑人員”與這條密道一並出現,抓一個人贓並獲。
她覺得有點兒好笑,並當真笑出聲來。
在這隻餘蟬聲夜晚裡,陰惻惻仿佛毒蛇吐信一樣的笑聲摻雜在風聲裡,叫守夜人提燈走近的步子猛然一頓。
“你深更半夜出現在存藥堂做什麼?”守夜人壯著膽子質問道。
“史源盈叫我來拿賬本,院正明早要過目。”杜宣緣平靜說道。
因手抖而顫動的火光從無悲無喜的麵上一掃而過,像凡人不小心攔下的鬼魅,在夜色的掩映下淡然述說著自己的來龍去脈,叫守夜人寒毛聳立,一時間不敢回話。
“你、你……”人分明還是那張臉,可守夜人看見她卻心中發顫,“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下一句話。
杜宣緣眨了下眼,換了個老好人的笑到臉上,對他道:“我沒找著賬本,史源盈許是記錯了。”
那股叫人毛骨悚然的森森氣息瞬間褪去。
守夜人壯壯膽,終於又想起來前為人交代的話,厲聲道:“夜半鬼祟,先隨我去到靜閣,待明日查清再說!”
靜閣是太醫院裡暫時荒廢的小屋,把人放裡邊臨時關一夜不成問題。
他不負責審,隻要守株待兔,今夜將人控製起來就好。
畢竟更深露重的,太醫院中德高望重的大人們還要好好休息,夜半抓住一個“小毛賊”哪裡需要驚動他們,得等明天早上,人都來齊的時候,在天時地利人和的眾目睽睽之下,揭露一個大秘密才合適。
真好玩。杜宣緣微笑著想。
她腳下不動,隻重複:“我是聽命史同滿,前來去賬本的。”
守夜人原先設想著若是“陳仲因”不配合,他便將人強行綁到靜閣,然而此時此刻,他麵對杜宣緣一個勁心裡發怵,不敢輕舉妄動。
聽她重複著“史同滿”,守夜人眼咕嚕一轉,心道:先順著她,快快離開此地才是。
守夜人隻當是這地方無人荒僻,叫自己心裡發毛。
於是他道:“好,我們去尋史源盈對峙。”
半夜三更,一個人坐在屋裡忐忑不安的史同滿就這樣被叫了出去。
他一頭霧水地看看杜宣緣,又轉頭看向守夜人,擠眉弄眼著,看起來兩人應當熟稔。
史同滿的意思明顯到杜宣緣都看出來了,他倆肯定早就對過劇本,這會兒守夜人在杜宣緣強烈要求下將她帶來與史同滿“對峙”,史同滿當然覺得不可理喻,人都已經逮住了,直接關靜閣去,等明天天一亮,搜出早已準備好的證據,這事兒不就了結了嗎?
做什麼還要走這一趟?
史同滿目光來回瞟著,要守夜人給他一個解釋。
不過解釋還沒要到,史同滿從杜宣緣那劃過的視線突然僵住,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隻見杜宣緣歪頭盯著他,忽然朝他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在這陰涼的深夜,屋裡的燈光打在她側麵上,一半熏得暖紅,一半披著夜光,突然這樣一笑,嚇得本就心虛的史同滿急急向旁邊一倒,險些將一旁的守夜人撞飛去。
二人都覺得“陳仲因”不對勁,動作神態總是莫名其妙,齊齊心裡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