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陳仲因道,他手指微動,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一直被杜宣緣抓在手中,像被猛虎叼在口中的獵物。
在這三伏炎夏裡,他背後卻出了一身冷汗,此時還透著密密麻麻的涼意。
這時張封業開口道:“我有一位朋友,專行掮客一事,就住在附近,這件事我雖然包攬下來,可真要尋旺宅,還需得他相助,不如前去一訪?”
他以為是美嬌娘走不動路了。
杜宣緣先不曾應下,而是轉頭詢問陳仲因的意思。
她真的很像一位深情款款、體貼入微的丈夫……
陳仲因點頭應下,在張封業同杜宣緣介紹他那位掮客朋友時忍不住朝他看去。
前後不過半刻鐘時間,他竟完全將杜宣緣方才所說的“畜生、雜種、惡心東西”忘得一乾二淨。
可是……
陳仲因在心裡想:我在念念不忘些什麼呢?為什麼要糾結於杜宣緣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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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封業的朋友確實是位老道的掮客,待他們說明來意後,不出半個時辰便將三人帶到一處上鎖的門前。
在這掮客家裡坐了不過小半刻鐘,他就為杜宣緣挑了三四處近來出賣地契、房契的宅子。
張封業本想著將陳仲因這位“女眷”留在此地,他隨杜宣緣奔波一趟,誰料陳仲因不肯,他眼巴巴不離杜宣緣半步,直教張封業連連打趣。
然而事實如何,他這個未經此等怪力亂神之事的人自然不明白。
逛了幾處宅子,杜宣緣看中一套帶院子的居所,她對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向慷慨,甚至沒怎麼討價還價便定下這套房子,同掮客一道去官府簽了契約,還是叫陳仲因去簽的名兒,將房子落在他的戶下。
陳仲因上前簽字的時候險些簽上自己的名字,看著與自己身體截然不同的皓白十指,又抬頭望向杜宣緣。
卻見她微抬下頜,噙著笑意的眼底很是平靜。
陳仲因了然,在契約上簽下“杜宣緣”的名字,並按上手印。
站在一旁圍觀的張封業對這眼神官司一無所知,還頗為豔羨地誇讚杜宣緣大方。
陳仲因對此倒是毫無意見,畢竟買房的銀錢是杜宣緣辛苦賺來的,隻是他摩挲著指腹上的紅色朱砂,心道:杜姑娘是篤定以後能換回來嗎?如此放心將地契、房契交到我手。
——杜宣緣從不對未來裡一竅不通的事情抱什麼期待,她不過是對已經掌握的東西自信罷了。
陳仲因的身體還勾著他的魂兒,他人能跑哪兒去?
簽字畫押,這房子就是杜宣緣的了,她美滋滋收好房地契書,牽著陳仲因樂嗬嗬道:“回家咯。”
回家。
陳仲因有幾分發愣——他的家早不要他這個叛逆之徒,如今還有一個能被稱為“家”的容身之所嗎?
杜宣緣的眼光很好,叫她格外看重的院子裡多有石、泉、花、草點綴,精致而清新,屋內家具一應俱全,倒不需再額外添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