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恣意(2 / 2)

平靜的一句話透出森然冷意。

陳仲因的神情沒什麼變化,然而不是因為他有多淡定,隻是因為他習慣默默咀嚼聽到的信息,打好腹稿後再開口。

這種深思熟慮的習慣常常會讓他顯出慢半拍的遲鈍,但又給他留下足夠多的餘地。

除了麵對杜宣緣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他完全無法招架那些驚世駭俗的言論,隻得節節敗退。

所以在蘇澄躍的注視下,陳仲因在回答這種殺氣騰騰的話時,他居然像腦袋卡殼了一樣停頓許久,才頗為勢弱地說:“即便他們不認我這個逆子,可此身畢竟是父母生養,終無以為報……”

看似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回答,但杜宣緣卻莫名接上了陳仲因的腦回路,領悟到對方在不為人知的腦海中不斷流轉並層層遞進的念頭。

就像從一粒石子到宇宙萬物的起源一樣聯想。

她覺得自己的壞心情被莫名撫慰了。

但話都到這地步了,不說點爛話實在對不起陳仲因這般天馬行空的想法。

於是杜宣緣一本正經地說:“那就統統殺掉,隻留下你爹娘如何?”

駭人聽聞的話就這樣輕飄飄從她口中說出,認真的神色仿佛這個隻是末等醫使的人手中當真握著生殺予奪的權柄。

陳仲因驚駭地瞪著杜宣緣,震驚之餘還有幾分“果然如此”的了然意味,逗得杜宣緣捧腹大笑。

他實在是不了解杜宣緣——可杜宣緣偏偏喜歡旁人不了解她。

隻是她繃不住而大笑起來,任誰都能瞧出她方才又是逗陳仲因的。

陳仲因氣極,心下暗惱著自己怎麼總是輕信她的話,並下定決心不再搭理杜宣緣——她若是想去殺人放火去便是,無非連著他的聲名墮落,大不了他就一輩子頂著杜宣緣的軀殼,對“陳仲因”的謾罵與非議充耳未聞。

可一想到這種“莫管他人瓦上霜”的獨善其身之舉,實非君子所為,他又忍不住愧疚起來,垂頭喪氣的模樣落在杜宣緣眼中,杜宣緣雖然不明所以,可又樂得瞧他委委屈屈的樣子。

若是杜宣緣知道陳仲因心裡在想什麼,她定會笑得更加囂張——這還什麼都沒做呢,陳仲因這小子居然已經開始設想她聲名狼藉的“未來”了。

可惜杜宣緣不知道這麼大個樂子,她笑夠了才不管旁人“死活”,自個兒伸了個懶腰,繼續細致地賞景去。

陳仲因盯著杜宣緣悠哉遊哉的背影,幾番猶豫下,還是隨她一道走了。

他總覺得杜宣緣太過放肆——不是行為上的放肆,而是思想上的,她叛經離道,腦海中充斥著許多陰暗的想法,且對她而言是如此的理所當然,當她用玩笑的口吻坦然說出時,隻會令陳仲因無比膽寒。

陳仲因心想:也許是自己太過木訥刻板,才會對她的笑話斤斤計較。

可他又想:太過放肆總是不好,史書中恣意輕狂之輩往往難得到一個好下場。

可話又說回來,寫在史書中的人,誰還能活到現在?

到頭來不都是塵歸塵、土歸土了,還能說哪一抔土比哪一抔土更高貴、更值得稱讚不成?

想著想著,陳仲因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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