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寂靜中,忽然響起一陣鼓掌聲,張封業就這樣十分囂張地笑道:“妙手回春啊陳太醫。”
他吊兒郎當地越眾而出,指了指地上躺著的人,道:“不僅將這位患者移位的屁股治回去了,還將他尚未成勢的齲齒拔出,防患於未然,其手法之老練、動作之嫻熟,令人歎為觀止,陳太醫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功力,實在是我輩翹楚。”
不愧是太醫院的老混子,這出口成章的能耐就是旁人拍馬不及啊。
許多圍觀之人都忍不住噴笑起來,嘲笑聲自四麵八方包裹著趴在地上的小廝,他竭力抬頭,想看清是誰在嘲笑自己,可眼花繚亂、頭暈目眩間,竟覺得眼前人都十分眼熟——像是大公子、三公子,抑或是誰的書童、誰的婢女。
兩邊麵頰皆被打腫,他一張嘴便噴出血沫子,這口在主子身邊鞍前馬後、衝鋒陷陣的嘴失去它的能耐,就像被拔去尖刺的刺蝟,畏畏縮縮再不敢湊到杜宣緣跟前,忙不迭抱著腦袋自人群裡鑽出去。
混亂中也不知是誰撞到他的臉,疼得這小廝齜牙咧嘴,更加馬不停蹄。
杜宣緣懶得追趕這馬前卒,將木尺一丟,一麵向街坊鄰居告罪,一麵招呼著張封業進去喝茶。
圍觀者小聲議論著“是大夫……”、“是宮裡當值的……”,麵麵相覷間也都散去。
人走得差不多後,杜宣緣才抬手落在門環上,隻是還未敲響大門,門扉便已經被人拉開了。
戴著帷帽的陳仲因緩緩收手,抬頭望向杜宣緣,又慢慢挪著腦袋偏向一旁的張封業。
其實陳仲因聽見外邊動靜發生變化的時候,就已經戴好帷帽起身準備去開門。
但陳仲因感覺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變遲鈍了——不是行為舉止上的,是思維像一團漿糊,聲音從他腦海中穿過,就留下一點點漣漪,要他調動自己全部的心神去理解剛剛什麼東西飄了過去。
連手腳都像是陷入粘稠的沼澤,行動間需要拚命拉扯他們。
好在,開了家門,將這宅院的主人迎回來,若是無人開門、主人被關在屋外,那可真是笑話了。
杜宣緣見他身形一晃,已然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攬住他,果不其然,下一秒陳仲因便身體一軟倒在她懷中。
“這是怎麼了?”落後一步的張封業趕上前詢問。
“餓暈了。”杜宣緣實話實說。
張封業:……
方才還在門口巧舌如簧的張承績突然啞了,看著柔弱無骨的弟妹癱倒在“陳老弟”懷中,他袖袋裡那顆杜宣緣丟給他的小金元寶還硌著他的臂肘。
他們站在皇城最好地段的清雅宅院裡,宅院的女主人卻像是饑荒逃難出來一樣餓暈過去。
罷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兩口子開心就行。
這時杜宣緣已經一個打橫把昏過去的陳仲因抱起來——她這副身體是係統精心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