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祥樂宮,杜宣緣的身形不似以往那般挺拔,肩胛微微傾頹,帶上些形影相吊、孤單離索的蕭瑟感。
太後不是千裡眼,瞧不見做戲做了全套的杜宣緣此時是何情境,不過她淺啄一口清茶後,腦中總還是閃過那孩子垂喪的模樣,便問左右女史道:“陳卿家境如何?”
女史常伴太後左右,又哪裡知道太醫院一個區區末等醫使的家世?
她思索片刻,道:“陳太醫是考究上來的,想來也是皇城中家境殷實的清白人家出身。”
“去查查吧。”太後揮揮手,心情也低落幾分,“彆叫旁人覺得咱們祥樂宮不知而用人。”
誰敢這樣覺得?左不過是太後自個兒心裡在意罷了。
女史領命退下,吩咐手下與宮外人員有所往來的宮女、太監們去查一查。
這世上從沒有什麼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陳家在將陳仲因逐出家門這件事也從未隱瞞過,可謂是一查一個準。
杜宣緣直至回到太醫院,才將麵上這層“垂頭喪氣”卸下。
她是笨口拙舌的小陳太醫,可不會那麼多彎彎道道,隻要門留個縫,若是太後娘娘在意,自然會去推開這扇門,屆時她這不善言辭的“乖孩子”也更可信、可憐些。
若太後娘娘不想窺探“陳仲因”的往事,那她多說也無濟於事,最多不過是拿自己貼心的手藝活換太後為自己撐腰,一旦在太後那裡落下個“各取所需”的印象,那才是得不償失。
她想要用小陳太醫的辛酸往事來估量自己在太後心目中幾斤幾兩。
杜宣緣回到太醫院,還未捱到散值時候,一抬頭便瞧見陳三又從自己門前路過——托太後娘娘的福,她現在這個清閒的活兒還配了間“辦公室”,就是正處太醫院中央,外邊總是人來人往的。
她總懷疑新院正夾帶私貨,把她安排在這種地方,全太醫院的人都成了杜宣緣的監工頭子。
不過杜宣緣也不在意,那本書往麵前一立,就開始在係統上玩消消樂。
這係統跟了她這麼多年,杜宣緣到現在才發現上邊居然還有單機小遊戲。
杜宣緣並不著急把三個同色的方塊先消除了,她倒是更喜歡一點兒“連鎖反應”。
劈裡啪啦一陣連環爆炸,把係統的虛擬光屏填得滿滿當當,杜宣緣欣賞了一會兒電子煙花後,撐著下頜望向門外,懶洋洋笑道:“三哥,我這兒門檻前的青石板都要被你踩壞了。”
陳三打門前走過的腳步一停,轉而看向杜宣緣,本是沉肅的神色,隻是在觸到她與平常無異,卻莫名帶著幾分漠然的笑眼後,卻突然笑起來,道:“免了,我可承不住您這一聲哥,叫我一聲‘三哥’我不知道得折多少年壽。”
杜宣緣心道:今天真是個好日子,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得回去看看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
她心裡喜滋滋,麵上卻故作疑惑道:“不叫三哥那叫什麼?”
陳三盯著她,似是想要通過那雙不知何時浮上些玩世不恭的雙眼,看清楚這具軀殼裡的靈魂。
杜宣緣恍然,將桌上的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