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鳴鑼交卷。
有人捶胸頓足,有人神色淡然,更有人腳步虛浮,險些暈倒在位子上。
這群平日裡吊兒郎當的醫吏,也像世上所有的考生一樣,在考試結束後湊到相熟的人身邊交頭接耳。
陳三是頭一次參加校考,一個人來、一個人走,麵色沉沉,臭得跟監考的上司欠他錢似的,平日裡他就是個混不吝的模樣,這種時候誰也不敢上前去招惹他。
甚至有平時就看他不爽的人小聲嘲笑著:“從前拽得二五八萬樣兒,好似根本看不上醫使之席,還不是來眼巴巴受這折磨?裝什麼裝啊……”
陳三大抵是還沒聾的。
不過他權當沒聽見,快步走出去,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樹下撥弄著那些迷路的螻蟻,看著跟沒長大的小屁孩似的。
……她真是無處不在啊。
陳三又不合時宜地想著:難怪那麼多人擠破頭想晉升為醫使,原來醫使這般清閒嗎?
杜宣緣聽見腳步聲,回頭瞥了眼,終於大發慈悲放過那群暈頭轉向的小螞蟻們,拍拍手上的灰,轉而問剛從裡邊出來的陳三道:“你不去對個答案?”
陳三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答案就在這裡。”
“喲嗬,還挺狂啊。”杜宣緣笑道,“晚上的慶功宴來不來?”
陳三輕歎一聲,道:“你我的猖狂程度不相上下啊。”
“嘖,請吃飯還磨磨唧唧,你就說來不來?”杜宣緣雙手抱肘。
陳三欣然應允:“卻之不恭。”
隻是他遠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淡定,蓋因杜宣緣若無其事,他才勉強維持冷靜。
他們都很清楚,陳三想要升任醫使,最大的坎並不是這一項入門考試。
待太醫院的正副兩位院使批閱完這些醫吏的答卷,篩選出成績上佳者彙總給吏部,再由吏部調取這些人的家世一一篩查,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才會上報給皇帝審批。
皇帝一般不會關注這種小事,所以關鍵的地方還是吏部這一關。
陳三還琢磨著“陳仲因”是不是在吏部有什麼門路,能幫他遮掩,可瞧此人老神在在的模樣,他又忍不住七上八下,總覺得自己所有有理有據的猜測都不是她的門路。
——正常人哪能想到“係統”這種聞所未聞、怪力亂神的東西?就是皇帝的“白月光”屍首找了大半個月還沒找著呢。
不過今晚這頓大餐他們注定是吃不上了。
臨散值前,杜宣緣忽然為太後所傳召。
原本勾肩搭背打算出去大吃一頓的兩人麵麵相覷,杜宣緣先滿不在乎地聳肩,道:“看來是吃不成咯,等正式任職的文書下來再吃你這一頓。”
陳三故作輕鬆應下,但心裡顯然揣滿了擔心,太後在這種時候傳召是為了什麼事?難道是事發了?可若是事發,難道不該先將他押解下去嗎,單獨傳喚一個“陳仲因”又是為了什麼?
杜宣緣是真的很輕鬆,一點不帶猶豫地跟著祥樂宮的女史走了。
她原先就在想,係統會如何在bug上運行技能,現在太後召她去,杜宣緣便明白這張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