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這些人影都毫無反抗地被砍倒在地。
一通混戰之後,所謂的敵襲落下帷幕,就在蒼安駐軍驚魂未定之時,又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
“將軍!”
這一聲,宛如擊鼓鳴金,叫所有人齊齊一震,紛紛往主帳望去。
營中都尉、校尉急急上前查看情況。
在匆匆點燃的火把映照下,蘇勤幾乎被砍斷的脖子清晰可見,半邊搭在床緣上,搖搖欲墜。
蘇勤死了。
天尚未大亮,蒼安縣境內的各方勢力已然儘數到場。
文央來得匆忙,外衣都是草草披到身上,他遠遠瞧見營中血流成河的場景,也是驚愕不已。
——誰能這般乾脆利落地殺了蘇勤?
他下意識將目光投向麵色沉著的穆駿遊——穆將軍一身簡便冬袍,但他的袖口結結實實地紮好了束袖,一絲不苟,實在是有些……枕戈待旦的意味。
正此時,又有人向此處走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杜宣緣一副將將睡醒的困倦模樣,悠閒走來時不像衝著凶殺現場過來,倒像是約了一群人出去遊山玩水,自己姍姍來遲。
本也沒幾個人對這太醫分多少注意,蘇勤的手下此時正對著穆駿遊咄咄逼人。
在他們的地界,將蒼安縣的地頭蛇斬首,除了同樣手握重兵的穆駿遊,他們再想不到其他人。
可他們手中並沒有證據,因為昨夜被他們斬殺的敵人……
“啊,我們的俘虜怎麼都死在你們蒼安駐軍的地盤了?”杜宣緣慢悠悠的聲音傳來。
她直起身,指尖上還帶著一點兒化開的血跡,麵上是專注的疑惑,隻是那雙宛如鬼魅的琥珀眼卻叫人無端看出些嘲弄的笑意。
那些被蒼安駐軍砍殺得七零八落的賊人正是盤踞蒼安縣外的山匪。
其中還有部分蒼安駐軍相熟的麵孔,隻是他們愛惜脖子上的腦袋,很清楚現在不該說什麼。
可這些人又是如何悄無聲息來到這裡的?
沒了軍首,蒼安駐軍麵對杜宣緣方才那句問話,縱心中有萬千念頭,此時都不敢做那隻出頭鳥,隻死死盯著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太醫。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杜宣緣又踱步到主營外,俯身掀起擺放在營帳外的染血白布。
經曆了一段時間的封凍,掀開有些僵硬的白布時還因血跡結冰粘連而發出些許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蘇勤是在睡夢中被人一刀斃命,手法很好、力道很大,可謂快、準、狠,流暢的傷處看得杜宣緣心下頗為驚豔。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穆駿遊,穆將軍站著的方位隻能瞧見杜宣緣的半個後腦勺,故而沒能接收到這一眼,但他卻莫名打了個寒顫。
杜宣緣蓋回白布起身,但不知是哪個動作出了問題,本就靠一點兒皮肉勉強連著身首的屍體輕晃一下,那被凍硬的腦袋竟崩斷唯一的連接,骨碌碌滾到眾人環繞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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