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駿遊這才堪堪回神,看向文央麵露不解——好像在用表情問他還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
文央:……
看出來了,這兩人是一丘之貉,不知道背地裡又要搞什麼勾當。
文央也不是傻子,從早上的機鋒裡就瞧出蘇勤的死絕對和他們脫不了乾係,但雖然不清楚來者的目的是什麼,那個盤踞在蒼安縣十多年的家夥是什麼玩意文央可是清清楚楚,故而他也樂得穆駿遊以雷霆之勢解決掉蘇勤這個禍患。
況且,大概是再見“杜宣緣”的原因,文央總覺得穆駿遊所率領的安南軍壞不到哪兒去,做不了像蘇勤那樣犧牲蒼安縣養虎為患的事情。
——真是一個完全不適合參與政治的讀書人啊。
杜宣緣隻稍稍覷一眼文央的神色,便猜到他在想些什麼。
不過文央對他們有好感,不妨礙他現在死活不願鬆口將嚴登化挪到蒼安縣的衙門裡。
東拉西扯好一陣子,文央還是拗不過這二人。
主要是現在蒼安縣所有的大軍都在穆駿遊手上,他真要派人將嚴登化硬塞進衙門裡,文央這瘦胳膊也攔不住。
他隻好反複不斷地強調道:“穆將軍,還請多派兵看守……”
文央是當真擔心不慎放虎歸山。
穆駿遊不動聲色地同杜宣緣對視一眼,衝文央笑道:“那是當然,我等隻是擔心兩派兵馬合流,來去間會有紕漏,才將他暫押縣衙,請文縣令放心。”
文央這顆心決計是放不下去的,隻是話被逼到這份上,他也無話可說。
他長籲短歎地離開,手下沒有可用之人是一回事,他也一點兒也不想派人去接收犯人,不過穆駿遊倒是“幫”他解決了這個問題,直接派遣一隊士卒將蒙著眼、五花大綁的嚴登化送進縣衙。
縣衙的牢房年久失修,這群士卒們還兼顧修葺的職能,將倒了半邊的門窗扶正、對生鏽的鐵柵欄進行更換。
文央則是從他們進縣衙後便一刻也不敢放鬆,見他們還在修理牢房,便一個人站在嚴登化三尺開外,謹慎地盯著此人。
草草修葺一番後,這些士卒將嚴登化推進去,接著便圍坐在門口的台階處,掏出乾糧大快朵頤起來。
他們還招呼著文央一塊坐下來休息,文央哪裡有心思?
他神思不屬,頻頻望著牢房,隻聽旁邊有一小將笑道:“文縣令且放心,就算要逃,哪裡有光天化日便行事的道理,我等趁白日裡好好休息一番,晚間定嚴加看管,不會叫這小賊跑了的。”
文央心道:這可不是什麼小賊。
但聽到這話他總算也放下一點兒心,隻忖度著:他們心裡應當總還是有數的。
然後當晚,嚴登化就跑了。
天亮著的時候文央就一個勁往縣衙牢獄跑,“憂心忡忡”四個字都刻在臉上了,入夜以後,文央也是遲遲難眠,不停在床上輾轉反側,差點叫文夫人把他踹下床去。
直到臨近四更,心裡揣著的大患終於抵不住凡胎的疲憊,文央終於合上眼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間,他好像聽見有人在大喊“賊寇跑了!”,猛然從睡夢中驚醒,驚魂未定地看向灰蒙蒙又無比寂靜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