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又小心翼翼地瞥著杜宣緣,在她抬步踩上去後才跟著走上去。
——普通人家穿在身上蔽體的麻布,用在門口做墊腳的耗材。
阿春踩在柔軟的布料上,望著腳下,有點兒心疼。
但周圍逐漸喧鬨的動靜讓她心裡一顫,不敢東張西望,緊緊跟隨在杜宣緣身後。
王刺史請客當然不會隻請杜宣緣一人。
正在來去寒暄的官員乍然瞧見一名生人,便猜到對方的身份,笑容滿麵上前問禮。
在得知對方還未取字後,紛紛表示青年才俊。
阿春聽著那些近乎一模一樣的客套話隻想打瞌睡,偏頭卻瞧見杜宣緣嘴角掛著笑,對答如流,對這位“哥哥”越發欽佩。
沒多會兒便有人將話題引到阿春身上。
杜宣緣自然以兄妹相稱。
阿春硬著頭皮,不敢露怯,向這些人行禮問好。
在場官員並不在乎她的行禮姿勢標不標準,甚至不會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這個明顯十分青澀的小丫頭身上。
他們當然對這個遠赴千裡之外上任,還帶著幼妹的新禦史更感興趣。
眾人閒談幾句,對雙方都有了初步的印象。
這時忽有一名隨從上前,在一官員身邊耳語幾句,那官員神色驟然一沉,皺著眉頭向周圍同僚告罪,自己快步出門去。
“……西梅鎮那樁案子……”
有議論聲傳到杜宣緣耳中。
她目光微凝,笑望向方才說話的人,道:“貴地縣令勤勉,縱是散值後一有公務仍是立刻動身。”
有人“嗨”了一聲,撇嘴道:“麻煩事罷了。”
“麻煩事?”杜宣緣麵露不解,“可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不是什麼要事。”那人擺擺手,“一樁殺夫案,無知婦人精神失常,夜半害了丈夫性命!”
杜宣緣愕然道:“竟有這樣的事情?”
這一副涉世未深的愣頭青模樣成功引起旁人的敘事欲望,便隨口對她道:“也是那愚婦糊塗,不慎流產卻怨懟到丈夫頭上,竟半夜趁丈夫熟睡將人砍死了,你說這人也真是奇怪,年前還拚儘一切帶丈夫不遠萬裡求醫……”
阿春聽入了神,下意識開口問道:“其中可是另有隱情?”
在場諸人麵色一沉,將她又嚇退去。
有人道:“沒什麼隱情。”
言罷,又隨口提了幾句這幾天的天氣、其他人的近況,試圖將這個話題揭過去。
可杜宣緣卻開口:“既然事實明確,按大成律法辦就是,又有何糾結難處?”
“這……”身旁的官員麵麵相覷。
他們突然意識到,這位路過的年輕人,是新任的督軍禦史。
隻要占“禦史”二字,行監察之職,官場老油條也就罷,自個兒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像這種愣頭青最難纏,叫她好奇起來,保不齊會牽扯出什麼麻煩。
眾人還是你看我、我看你,終於有人朝杜宣緣小聲開口。
“陳禦史,你可知這女子的夫家,姓王。”氣音若有若無地傳到杜宣緣耳中。
薑州刺史也姓王。
杜宣緣目光一頓,麵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來,對其他人道:“原是如此,在下匆匆抵達薑州,還不曾拜會過王刺史。”
周圍人也都笑起來,氣氛再度其樂融融。
——這禦史雖年輕,但顯然是個懂事的,他們自然放下心來。
不多時,這場宴會的主人終於登場。
雖然是王刺史邀請杜宣緣赴宴來的,但他並未對杜宣緣有多的注意,隻寒暄幾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