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姐姐的丈夫打掉了她的孩子?!”阿春難以置信,“為什麼?那不也是他的孩子嗎?”
“他可不這樣認為。”杜宣緣冷冷地說,“葉慧娘殺夫案發半月有餘,懷孕確診至少要近兩月,她與丈夫成婚多年不曾孕育子嗣,從皇城回來就懷孕了。加之青梅竹馬,多年未見卻依舊鼎力相助……他當然更懷疑這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
阿春訥訥開口:“可、可張哥哥和葉姐姐都沒有私下見過麵……”
杜宣緣不在皇城的那些日子裡,張封業時常來她家幫忙照看,一來二去,幾個孩子跟他也熟悉上,時不時聽他講講故事。
心心念念一個人,總是會不自覺提到她。
是以就連阿春這個從未見過葉慧娘的小丫頭,也通過張封業的描述對這名美麗堅韌的女子產生幾分朦朧的好感。
這也是阿春昨晚反反複複念念叨叨的緣由所在。
她不相信張封業口中那樣美好的女子會是個殺人犯。
“所以這個世道不好。”杜宣緣揉了揉阿春柔軟的發髻,“隻要懷疑,就能將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抹殺,用最大的惡意揣度她、踐踏她的身體和精神……哪怕她曾經不離不棄的守護過自己。”
阿春的眼眶紅了。
“她不喊冤,是因為這官場上的男人沒人能聽懂她的冤屈。”杜宣緣收回手,“並且她確實殺了人。”
“真的……沒有辦法嗎?”阿春哭得整張臉皺成一團。
“有。”
簡簡單單、毫無波瀾的一個字,叫阿春立時抬頭望向杜宣緣。
.
寶馬香車,華麗又張揚的駛過。
連駕車的車夫都是精心挑選的年輕清秀男子。
車駕所過之處,遊人紛紛避讓行禮,也有人大著膽子悄悄抬頭張望,但目光一觸及馬車上精美的雕飾,便立刻低下頭去。
馬車行駛在薑州城的主街上。
此地向來遊人如織、熱鬨非凡,但此時此刻卻鴉雀無聲,隻有車輪滾在青石上的聲音。
直到“噠噠”的腳步聲突兀響起。
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突然跑到路中央,在馬車正前方直直跪下。
趕車的車夫卻不為所動。
馬車依舊以緩慢卻不變的速度向前行駛著,視若無睹般要壓著小姑娘駛過去。
阿春看著馬車漸漸逼近,高頭大馬噴出的水汽似乎都落在她的臉上,可她依舊跪在那裡不肯挪窩,隻在馬車近前時猛地閉上眼睛。
“停。”清脆的女聲響起。
這輛龐然大物瞬間靜止不動。
一隻纖細、玉白的手掀開層層帷幔,半張妝容華貴又難掩幾分青澀的麵孔出現。
銳利的目光由上往下剜著阿春。
片刻後,絳唇微笑,道:“想尋死找個沒人的地兒,彆汙了我的馬車。”
阿春不動。
帷幔已然放下。
眼見著車夫攥緊韁繩,這輛豪華的馬車又要動起來,終於聽見這默默擋道的女孩一聲高呼——
“草民鬥膽,還請郡主救我一位姐姐!”
“救你姐姐?”語調上揚而飄忽,說話者似乎在笑。
帷幔再度拉開,卻是侍女現身,將層層疊疊飄忽的帷幔儘數展開,露出正中端坐的少女,她一身華美飄逸的綾羅,衣擺上繡著大片的彩蝶,栩栩如生,仿佛正欲振翅高飛。
本就精致的容貌並未被這一身華服喧賓奪主,反襯得她愈發淩厲,倒叫人不敢直視。
她走到阿春麵前,下頜微仰,道:“抬起頭來。”
阿春怯生生